情如今恩情还清,往后余生,我们只是陌生人。】 做完这一切,粱楚舟提着行李,扭头坚定往外走去。 他和大坝村,和江稚月,从此永别,再也不见。 第9章 镇上。 江稚月二八大杠没骑,用手扶着龙头,和高天铭并肩走在街边。 今天正好是赶集的日子,好多商贩都挑着货单出来,穿梭在人群中,非常热闹。 集市里有各式布拉吉、西装,还有日用百货,吃的用的,目不暇接。 高天铭看得兴高采烈,停在一个卖首饰的铺子前,拿起一对耳环:“稚月,你看这对耳环怎么样?” “啊……”江稚月慢了一拍才回神。 水晶之地的红色耳环,放在太阳底下折射出璀璨的光辉。 江稚月心不在焉的点点头:“好看。” 高天铭完全没发现江稚月的不对劲:“好,这个我买了,送我妹妹。” 江稚月帮忙付了钱。 很快,又到了一家卖领带的摊子前。 高天铭看上了一条花花绿绿的。 江稚月从口袋掏出钱来,递给商贩。5 买完,高天铭看到一身卖西装的摊子,又跑过去。 “稚月,过来这边,这里的衣服,看起来做工不错诶。” 江稚月没有过去,视线停在了一条藏蓝色领带上。 ![]() 脑海里突然闪过粱楚舟的模样,他好像和她结婚这么多年,从来都是一身深蓝色或者灰黑色的工装,从来没有穿过西服打过领带。 他长得高大,身材挺拔,要是穿上西装系上领带,应该会很帅气吧。 面前摊主注意到江稚月的视线,招呼道:“军长,再看看其他的,有喜欢的吗?这种藏蓝色领带可是当下最时兴的,适合送男人。” 江稚月心中一动,拿过最上面那条藏蓝色领带。 可惜粱楚舟不是围着灶台转个不停,就是腰上别把镰刀去上工,面色难免被柴火和太阳熏烤影响。 江稚月希望,他也能赶一回时髦。 并且今天自己和高天铭出来,他神色有点不对,虽然他一贯不争不抢,但是多少心里也会有点不平衡。 想到,江稚月将领带收起来,放到胸口的兜里:“这个我要了。” 另一边,高天铭见江稚月还没跟上来,转头皱眉看去:“稚月,你快过来?我看上了一块手表。” 江稚月付了钱,扶着自行车过去,就看到高天铭手上拎着一块手表,金灿灿的,夺目又晃眼。 高天铭晃了晃:“怎么样?”还往自己手腕上比了比:“好看吗?” 江稚月注意到他早上带出门的那条真丝领带已经被他取下来了,换上了刚才新买的。 下意识问出口:“你怎么突然换款式了,那条不好看吗?那不是你在国外买的?” 高天铭动作一顿,但又马上升起笑容:“对呀,是我在国外买的,当然是我的。” 但是对于前半部分江稚月的提问,高天铭却一句回答也没有。 只是语气略微带着撒娇的意味:“你不是说好给我来买东西赔礼,手表我也喜欢。” 江稚月没再说其他话,简单直接的付了钱。 但不知为何,江稚月突然生出一个想法,高天铭和那条真丝领带不搭。 付完钱,高天铭还想再去逛一逛。 江稚月直接朝自行车走去:“好了,东西买好了,回去吧。” 高天铭一顿:“但是我们才刚进来,里面还有好多商铺。” 他还没有逛够,还想继续再逛,但江稚月没有依着他的,直接拒绝:“回去太晚不行,我还得陪着楚舟去村口做检讨。” 第10章 江稚月走到二八大杠旁边,只留给他一道清冷的侧颜。 高天铭眼神阴了片刻,虽然不太情愿的,但还是坐了上去:“走吧。” 路上再买了些日用品,然后去医院给江建设提了下个月要煎的药,高天铭蹬着车带着江稚月回了家。 刚到村口,就看见村口围了乌泱泱一圈的人。 大家人头攒动,神色各异,议论纷纷。 中间还夹杂着一道崩溃的哭声,似乎在喊着:“造孽呀,这叫我这个老头子以后怎么在村里活呀……” 是江建设的声音。 江稚月神色一紧,她连高天铭都没顾上,直接跳下自行车,拨开人群就看到坐在地上哀嚎的江建设。 “爸,你怎么在这,发生什么事情了?” 江稚月扶起江建设,紧着问。 “楚舟怎么没陪着你,让你一个人在这?” 江建设更加崩溃:“别跟我说他,他好好走就是了,为什么还要撕破脸来坏我们家的名声?”3 莫名其妙的一句话,江稚月根本听不懂。 她作势还要去拉江建设,看到什么,瞳孔骤然一缩。 这才发现江建设跌倒的地方,是村口公告栏的位置,而在公告栏上最显眼中间的位置,并排贴着两张白纸黑字。 左边是离婚协议,看到江稚月脑中白光一现,昨晚江建设借着昏暗灯光递给她笔的情形猛地出现在脑海中。 她看过去,连呼吸都下意识屏住,然后就看到自己亲手签下的名字,直直的映入眼帘。 昨晚上她没看清签下的检讨书,竟然是离婚协议。 心中的震惊还没有缓过来,身边七嘴八舌起来。 “这举报信说的是真的吗?高天铭根本没有真丝领带,是他污蔑粱楚舟偷的?” “我看不一定,他不是大明星,怎么会连真丝领带都没有,还拿粱楚舟的?” “但是你看粱楚舟写的,也不像是假的呀,这还说高天铭欺负他,这可都是我们亲眼看见的!” “我就说,粱楚舟和他家女儿结婚过来五年,当个赘婿,一直在村里也是本本分分,照顾江建设也尽职尽责,怎么会突然变坏?” “这要是真的,难不成我们之前一直错怪人了,粱楚舟才是真正被冤枉的那个人?” 江稚月眉头皱紧,看向离婚协议另外一边,那是封举报信。 粱楚舟实名举报高天铭,底下是他工整大写的名字。 江稚月心中一跳,难道这段时间,都是她误会他了? 粱楚舟一向性子和善,从不会真正与人计较什么,除非被逼急了,不然怎么做得出实名举报的事情。 心中的震惊,困惑,还有心底一抹连自己都说不清的莫名情绪,糅杂在一起。 她压低眼眸,眼神漆黑往高天铭看去。 高天铭看得心中一惊。 刚才人群议论传来,他就已经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但是他很快镇定下来,迎着江稚月的视线走过去,他还没说话,眼圈先红了。 “稚月,这都是粱楚舟陷害我,是他在胡说,你觉得我是那么坏的人吗?” 高天铭没有承认,还将所有的责任全部推到粱楚舟身上。 第11章 江稚月没有说话。 她探究的盯着高天铭,眼眸像是古井一样,深得看不到底。 高天铭被看得发憷,下意识喉头吞咽。 但江稚月很快移开视线,她大步上前,一把将公开栏上的离婚报告撕下,问江建设说:“粱楚舟在哪里?” 江建设已经冷静站起来,他拄着拐杖立在一旁,看到江稚月眼里的森冷和执着。 她第一反应不是追究粱楚舟的过错,而是追问粱楚舟的去处。 想到什么,江建设犹豫开口:“稚月,你和他都已经离婚了,算是两路人,你……” 江稚月完全不听江建设的,声音沉到肺腑:“他在哪里?我要亲自找他问个清楚!” 江建设头垂下来,声音听着比他原来的年纪还要衰老。 “他在你出门后,就提着行李离开了。” 粱楚舟一顿,离婚报告被她紧拽在手心:“什么叫提着行李离开?他要去哪里?” 面对女儿的质问,江建设声音心虚得更低:“他要离开我们江家,永远的离开。” 江稚月是跑回去的。6 她打开门,脚步仍旧一刻不停,在整个院子搜罗,去粱楚舟会在的每个地方。 厨房……没有……菜园……没有……粮仓……祠堂……水井边…… 没有,通通没有,任何一处都没有他的痕迹。 直到去到里屋,江稚月脚步猛的一停。 此刻已经接近夕阳,阳光透过糊纸的窗户,从窗外透光射进来。 橙色的夕阳将整个房间都照得暖洋洋的,这层窗户纸还是某个寒冬,粱楚舟不知道从哪里听到的办法,将窗户一层一层糊上,说可以防止冬天的冷风吹进来。 可这个办法一点用没有,他们那个冬天,还是冷得不行,就算躲在被窝里,都需要彼此抱着取暖。 后面她一直说要换掉粱楚舟这三脚猫的糊纸,自己贴个更防风防寒的。 但是这层窗户纸一直留在上面,她忘记了,粱楚舟也从没再提起过。 此刻,江稚月站在门边,光阳落在她脚尖的位置,她身上没有一处被照射到,完全隐没在角落里。 她双脚如同灌了水泥一步也迈不动,心脏无限下沉。 因为她看到,满堂温馨的室内,里面空落落的,属于粱楚舟的东西,已经全部没了。 粱楚舟他……真的走了。 如同一颗石头从山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