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再次回到病房的时候,护士有些意外:“你昨晚去哪里了?病的这么重就不要乱跑了。” 林辞把一沓干净的纸币递给她。 “我也不知道应该付给医院多少费用,这些你帮我交了吧。” 护士连连摆手:“你这些钱看起来好几万了,用不了这么多的。收费部就在一楼,我告诉你怎么去......” “不用了,交完费用如果还有剩下的,就给医院里最需要的病人吧。” 林辞离开了医院。 七天的阳寿,就这样过去了一天,还剩下六天。 她浑浑噩噩的在街上走着,鬼使神差地走到了一家婚纱店门口。 橱窗里,挂着一条美轮美奂的婚纱。 白色₱₥曳地的大裙摆,胸口缀着一串珍珠,折射出五彩斑斓的光线。 她有些痴痴地趴在玻璃上看着,用手描摹着它的轮廓。 这件婚纱...... 本应该穿在她身上的。 裴启承找了国外最好的婚纱设计师,按照她的尺寸和喜好,一点一点手工缝制出来的婚纱。 她还记得刚刚拿到婚纱的时候,设计师让她试一试。 她提着裙摆从试衣间里走出来的时候,裴启承看的呆住了。 他缓缓地走近,轻轻在她额头落下温柔的吻:“小辞,我已经等不及想要看着你穿上它嫁给我的那一天了。” 他一条腿跪在地上,握着她的脚踝,亲手帮她穿上了银色的碎钻高跟鞋。 郑重的吻也同样落在她的脚背。 “一个乞丐还看婚纱?嗤,真不要脸。” “就是,你看她,身上都脏成什么样子了,光是看一眼就玷污了这件婚纱。” 林辞一愣,不由得后退了一步。 是啊,现在的她已经配不上这件婚纱了。 站在裴启承身边的新娘子,也只能是高贵典雅的冯岚。 “裴总,裴太太,你们来啦!快请进!” 林辞飞快地转过身去。 等裴启承和冯岚一起进了婚纱店,才小心翼翼的回过头去看。 店员们谄媚地看着冯岚,给她介绍着店里的婚纱。 是啊,他们都订婚了,应该也快要举行婚礼了吧。 裴夫人的病拖了这么多年,估计也一直在催促裴启承尽快完婚生子。 冯岚的目光突然被橱窗里的那件婚纱吸引:“这件的设计风格好特别,我挺喜欢的,启承你觉得呢?” 裴启承的目光却阴沉下来:“谁允许你们把这件婚纱摆在橱窗里的!” 店员们吓的噤若寒蝉:“对不起裴总,我们看这件婚纱设计巧妙,典雅又不失华丽,就自作主张把它摆在橱窗里做店里的招牌了。这件婚纱当初还是您从几万件设计稿里选出来的,您的眼光,肯定是没错的......” “撤下来,立刻!” “是是是......我这就撤下来,放进仓库里去,永远都不会再拿出来了。” “扔了。” “裴总您说什么?” “我说,把这件婚纱扔了。” “......好。” 店员手脚麻利的把婚纱从模特身上剥了下来。 因为心神不定,手上一个用力,婚纱被撕开了一个大口子。 但裴启承就在旁边盯着,她不敢怠慢,只得胡乱把婚纱卷成一团,扔进了店外的垃圾桶里。 “裴总,已经扔掉了。” 裴启承一直阴沉着脸,不知道在想什么。 冯岚叫了一声:“启承?” 裴启承“嗯”了一声:“继续挑婚纱吧。” 冯岚问:“那件婚纱......是之前特意给林辞定做的,是吗?” 裴启承厌恶地说道:“以后不要再提起不相干的人。” “好,知道了。” 林辞在角落里等了很久,直到冯岚挑到了满意的婚纱,跟裴启承一起离开了。 她像是个小偷一样,飞快地跑去了垃圾桶边,把婚纱取了出来,紧紧抱在怀里。 突然间,她被人重重推了一把。 “你是哪儿来的?这一片的垃圾桶都是归我的,你来抢?” 推她的人是个拾荒者,看起来有些年纪,手里还拎着一个破烂的袋子,里面放着许多瓶瓶罐罐。 林辞说:“这个卖不了废品的,就当是垃圾,给我吧,行吗?” 拾荒者狐疑地打量了她一下,然后坚决拒绝:“不行,你给我!” 说着,就要来抢她手里的婚纱。 林辞不想放手,可是拾荒者的力量很大,婚纱已经有了裂缝,争执之下又多了几道撕裂。 林辞顿时泪如雨下,她不敢再用力,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哭着哀求:“求求你,把它给我吧,这件婚纱对我来说很重要,求求你了......” 说着,她开始不停的磕头。 拾荒者也被她的动作搞蒙了。 她终于松了手:“算了算了,一件破衣服而已,我也穿不了,你拿走吧。” “谢谢,谢谢!!” 林辞抱着婚纱一路狂奔,直到彻底跑不动了才停下来,靠着强喘气。 她怕拾荒者后悔,更害怕裴启承去而复返,看到她如今狼狈的模样。 没有镜子,她就去了湖边。 在一个没人的角落里,她脱下了身上沾着血液和淤泥的脏衣服,小心翼翼的穿上了这件婚纱。 湖面就是她的镜子,她终于有一次穿上这件婚纱了。 “启承,如果你一开始遇到的就是冯岚的话,人生应该会更加顺利吧?” “她健康,高贵,能给你生儿育女,陪你到老。” “早知道会这样,我们当初就不该相遇,更不该相爱的。” “但是没关系了,六天之后,我就去当孟婆了,以后不管你轮回几世,都不会再遇到我了。” “就让我最后再为你穿一次这件婚纱吧......” 她捡起地上的落叶,当做玫瑰花瓣; 又摘了一小把野花,当做捧花。 她踮起脚尖,像是穿着那双高跟细的样子, 一扬手,枯叶纷纷落下,她轻声哼着婚礼进行曲,缓缓走在这条无人的小路上。 终于,体力不支,她摔倒在路边的树干上。 她轻轻把头靠上去,像是跟从前一样,靠在裴启承的肩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