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猛地将她的手腕往上一提,迫使她踮起脚尖。 两人的脸瞬间靠近,近在咫尺,呼吸交缠在一起。 程安安的脸“唰”地一下红了,像是熟透的苹果,又像是燃烧的晚霞。 她能清晰地感觉到霍清宴身上散发出的强烈压迫感,还有他那灼热的呼吸,喷洒在她的脸上,让她心跳加速,呼吸急促。 霍清宴冷哼一声,修长的手指夹起她耳边一缕被吹得有些凌乱的头发。 轻轻捻了捻,眼神轻蔑又带着一丝玩味:“别以为我看不出来你的小心思。” 霍清宴的手指顺着发丝缓缓滑下,像是在把玩一件有趣的玩具,语气却冷了下来: “你很聪明,知道别的女孩浓妆艳抹,争奇斗艳,你就反其道而行之,素面朝天,想以此更快地让别人的焦点聚集在你身上,成为‘万红丛中一点绿’。” 他猛地甩开手中的头发,眸色开始发沉:“但这一招,在我这里不管用。” 他的眼神像一把锋利的刀子,刮过程安安的脸,似乎要将她看穿: “我欣赏有野心的女人,但我痛恨心机深沉的女人。” 他从不喜欢自以为是、耍小聪明的女人。 说罢,霍清宴猛地一甩手,将程安安抓着他车门的手狠狠甩开。 ◇ 第18章 力道之大,让程安安踉跄了几步,直接伏倒在旁边的车上,发出“砰”的一声闷响。 她只觉得一阵头晕目眩,手腕处火辣辣的疼,仿佛骨头都要断了。 但霍清宴看都没看她一眼,径直拉开车门,坐进了驾驶室。 程安安狼狈地趴在车身上,眼睁睁地看着霍清宴的车发动引擎。 那张冷峻的侧脸在车窗上一闪而过,若隐若现,带着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冷。 她不甘心,她不明白,她明明已经这么努力了,为什么还是得不到他的认可? ![]() 她用手撑着冰冷的车身,挣扎着想要站起来,想追上去再问个清楚。 可霍清宴的车早已绝尘而去,只留下一道刺眼的尾灯和一串冰冷的汽车尾气。 从那以后,程安安尝试过很多办法联系霍清宴。 发信息、打电话、甚至去公司门口堵他,但霍清宴都选择无视。 她发出去的信息石沉大海,打出去的电话永远无人接听。 在公司门口等到的,也只有保安的驱赶。 直到一个月之后,电影正式开拍,她彻底绝望。 从那以后的半年,两人都再也没有交集。 程安安的世界,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只剩下无尽的等待和煎熬。 程安安也在霍清宴的世界彻底消失了音讯。 虽然不知道程安安是怎么想的,但是霍清宴心里却从那个夏夜开始惦念上了程安安。 有时,他会在平常本该入睡的十点打开电视。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手就不听使唤地调到了程安安演过的电影。 看着她的脸出现在液晶屏幕里,霍清宴竟然觉得很是舒心。 直到现在,他晚上做梦也总是会梦到她。 那些梦境光怪陆离,有时候是她在监狱里受尽屈辱的模样。 有时候又是她抱着女儿岁岁,眼神空洞地望着他的模样。 更多的时候,是五年前,她明媚张扬,眼底闪烁着野心的光芒。 他总是在梦中惊醒,一身冷汗,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喘不过气。 “施主,爱别离,怨憎会,撒手西归,全无是类。”霍清宴的回忆被身后的喇嘛打断。 这声音苍老而悠远,仿佛来自天边,带着一种超脱世俗的悲悯。 喇嘛走上前来,拍了拍霍清宴的肩膀:“想必你对这位施主有着无尽的悔意,但这一切对于程安安施主来说已经不重要了。” 他的手掌宽厚而程暖,带着一种奇异的力量,似乎想要抚平霍清宴内心的波澜。 霍清宴将手中岁岁的骨灰盒抱得更紧了。 他定定地看着面前那堆白骨,怎么也对不上十年前初见她时的那个夏夜。 当时她野心勃勃却又单纯直率的模样。 他无法将眼前这具冰冷的骸骨,与记忆中那个鲜活的生命联系在一起。 那时的她,像一团燃烧的火焰,炙热而耀眼,轻易地就能吸引所有人的目光。 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在他面前变得敢怒不敢言了呢? 分明从前,他事事迁就她,不论做什么,都先考虑她的感受。 霍清宴的心头涌起一阵剧痛,像是被无数根细小的针扎着,密密麻麻,无处可逃。 他开始回忆,回忆那些被他忽略的细节。 那些她眼底的委屈和隐忍,那些她欲言又止的模样。 他这才发现,自己亲手将她推入了深渊,将那团火焰一点点熄灭。 ◇ 第19章 自从五年前,她伤害了他青梅竹马姚初晴开始,她和他之间就渐行渐远了。 那些曾经的甜蜜和默契,如同被风吹散的蒲公英,消失得无影无踪。 取而代之的,是猜忌、冷漠和无休止的争吵。 他看着她,眼中再也没有了往日的程柔,只剩下冰冷的审视和厌恶。 良久,霍清宴终于抬起头,声音在崩溃之后变得几乎连不成调: “仪式继续吧,我想就在这里看着她,送她最后一程。” 他的声音嘶哑而颤抖,带着无尽的痛苦和疲惫。 他已经没有力气再去恨,再去怨,只想静静地陪她走完这最后一段路。 事到如今,他对她的恨意也早就随之烟消云散了。 那些曾经让他痛不欲生的背叛和伤害,在这一刻都显得那么微不足道。 他只想记住她曾经的美好,记住那个让他心动的女孩。 喇嘛会意行了个佛礼,然后继续让天葬师进行天葬仪式。 只见天葬师吹了个口哨,那些原本飞走的秃鹫就飞了回来,盘旋在天葬台上空,发出阵阵嘶鸣。 这声音凄厉而尖锐,像是为逝者送行的挽歌。 天葬师又将程安安的骨头砸碎,拌以糌粑。 随着一声声骨头的碎裂,霍清宴不忍心地闭上双眼。 感觉好像和程安安的那些美好的回忆也跟着这些骨头一起碎裂,然后被秃鹫吞噬殆尽了。 那些曾经鲜活的画面,那些曾经让他心动的瞬间,都随着这骨头的碎裂声,一点点化为灰烬。 他好像失去了灵魂的木偶,直到这一切完成。 天葬台变得干干净净,好像程安安的身体从来没有出现在这里过一样。 他甚至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只是呆呆地站在那里,任由风吹乱他的头发,吹干他脸上的泪痕。 他心里的空洞变得莫大,内心感觉无力。 就连抱着骨灰盒站起来都变得十分费力,站几次,就腿软几次,扑通一声半跪在地上。 喇嘛将程安安的衣服交给霍清宴:“天葬之后只剩下这些给逝者的家人留作纪念。” 他顿了顿,又意味深长地说道:“多情皆被无情伤。有些事情,遇到就是灾;有些人,看见就是害。事过了,情已绝。” 这句话像是一把尖刀,狠狠地刺进了霍清宴的心脏。 他愣愣地看着喇嘛,似乎不明白他话中的含义,又似乎隐隐约约感觉到了什么。 他只觉得喇嘛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意有所指,好像这些年他对待程安安的种种都看在眼里。 霍清宴接过喇嘛手上的衣服,整个身体都彻底一僵。 因为,这是程安安和他初见的那晚,她穿的那件白色T恤。 这件T恤他记得很清楚,简单干净的样式,没有任何多余的装饰。 就像那晚的程安安,纯洁得像一张白纸。 他曾无数次在脑海中回忆起那个夜晚。 回忆起她穿着这件T恤,站在路灯下,微微仰着头,眼神清澈明亮,带着一丝羞涩和期待。那时的她,是他心中最美好的存在,是他想要用一生去守护的珍宝。 ◇ 第20章 可现在,这件T恤却成了她留给他的唯一遗物,带着她最后的体程和气息,也带着他无尽的悔恨和痛苦。 在这一刻,霍清宴本压制下去的情绪彻底崩溃。 他双膝跪在天葬台上,对着半空中盘旋的秃鹫痛哭:“对不起,安安。是我害死了你。” 他的声音嘶哑而绝望,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灵魂深处发出的呐喊。 他恨自己,恨自己的冷漠。 恨自己的绝情,恨自己的不信任。 恨自己亲手将她推向了死亡的深渊。 他曾经以为自己是她的救赎,却没想到,自己才是她最大的劫难。 霍清宴已经不记得自己是怎么江城的了。 只知道他再次清醒过来已经躺在自己和程安安的卧房里,地上一堆酒瓶。 他头痛欲裂,宿醉后的身体像是被抽空了所有的力气。 但他还是挣扎着从床上爬起来。 他想要找到程安安,想要告诉她,他后悔了,他知道错了,他愿意用一切来弥补自己的过错。可是,房间里空荡荡的,只有他一个人。 程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