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沈霁淮执笔立于长桌前,凝视着那张写着“旦逢良辰,顺颂时宜”的宣纸。 不知为何,落笔便写下这句带着美好祝愿的话。 不知不觉,日光已经铺泄到桌面上。 在他指尖跳跃,空气中细小的尘埃飞扬,偶尔几声鸟鸣声传来,惊扰一室春意。 窗外的芍药和海棠开得正盛,颓艳清绝。 早上吃饭时小家伙情绪低落,还没来得及欣赏。 他将毛笔搁在架上,起身推开窗,一阵柔风吹过,绸缎粉月牙白的花瓣纷飞,落在他肩头和发顶。 “少爷,中文课已经结束了,小姐躺在沙发上一动不动,好像是累坏了。” 张妈含笑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他勾唇,两指捻起肩头的花瓣,轻轻一碾,淡粉色的花汁在指尖晕染开,好似少女怀春的颊面。 “她喜欢清淡鲜甜,爱吃海鲜,午饭多做她爱吃的。” “好嘞,那我不打扰您和老师交流了,先去做饭。” 沈霁淮这才意识到空间里还有第三个人存在,他并未回头,淡声道: “她上课状态怎么样?” 男人长身玉立于窗前,整个人沐浴在春日柔和的光下。 袖口处往上叠了一层,露一截劲瘦极具力量感的小臂,皮肤冷白,微凸的青色血管张力十足。 温润清贵,带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衿冷。 许嘉言悄悄地打量着,心里小鹿乱撞,谨慎地一五一十道: “周小姐很聪明,学东西也很快,发音也很标准,我留了课后作业,如果您有时间可以帮着看看,但没有也没关系,等下次课我检查就好。” 沈霁淮往前走一步,抬手关上窗,将满院春意隔绝在外,转过身,单手抄在口袋里,疏离客气道: “嗯,你多费心,我让管家安排司机送你离开。” 她下意识想拒绝,但对上那双昳丽淡漠的眸子,咽了下嗓子,选择闭嘴。 离开之前,犹豫半天,脑子一抽,将小姑娘在休息时做的连线游戏交给了男人。 几乎就在一瞬间,窒息的压迫感铺天盖地的袭来。 尽管有镜片的遮挡,但她依旧清晰地看到,男人那双昳丽的桃花眼里迸射出锋利冷光,直勾勾地落在她脸上,晦暗如万丈深渊。 她所有的小心思好像在这一刻无处遁形,被迫暴露在光下。 撕拉—— 整页纸被撕掉,在那只骨节分明,冷白劲瘦的大掌里团成一团。 她一颗心如坠冰窖,追悔莫及,不断唾弃自己为什么要多嘴。 沈霁淮算不上好说话的人,这个老师是和沈家交好的一个世家长辈推荐过来的。 她这番举动无非就是想说他家小孩儿思想出了问题,真是多管闲事,好为人师。 他轻哂一声,将手掌攥得更紧,不着痕迹地敲打道: “许老师,是这样,我家小孩儿的生长环境和其他小孩不太一样,这种无聊的问题和游戏,我不希望再出现在课堂上。” 居高临下的压迫感。 脚步虚浮走出那栋奢华至极的云顶天宫,许嘉言掌心轻贴额头,摸到了一手冷汗。 与此同时,微信上收到一条转账信息,来自带她进入这栋房子的男管家。 9000元,多出来的一千五,是等待的价钱。 她再次深深体会到导师那句,一定要把嘴闭严的意思。 人走后,沈霁淮站在原地久久未动,像是在忍耐着什么,上挑的桃花眼尾浸着一缕红,额头上蹦出几根青筋。 他深吸一口气,将揉皱的那页纸一点点展开,抬脚走到桌前,将其夹在那本日记里,妥善放好。 人都是自私的不是吗? —— 映月台,西城顶级四合院式私人会所,坐落在寸土寸金的金融街附近,只对核心圈子里的高门子弟开放。 薄西故坐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指间夹着一根tຊ刚点燃的烟,将那张偷拍来的照片反复放大,越看心越痒。 “诶,你们见没见过淮哥那个女儿啊?” 他扫了眼在座的几个发小,目光停留在窝在最右边单身沙发的男人, “槐安,你见没见过?” 沈槐安是沈霁淮的堂弟,虽说从小跟着母亲在香港长大,但眼下已经回北京两三年了。 一大家子的人,肯定得知道一些内幕消息。 “家宴时候会见,不过她不会讲中文,没怎么说过话。” 人说着话却头也不抬,也不知道手机上有什么勾魂的东西,进来包厢一声不吭就开始坐那儿看。 他心下正没主意时,坐他对面儿的蓝知樾嘶了一声。 他抬眼瞥过去,见他正薅着跪在双腿之间的女人的头发,不耐烦地将她推开,冷峻的眉眼尽是不悦。 女人捂着胸口不停干呕,白皙秀丽的脸上满是惊慌,连气儿都没缓过来,便跪着凑上去揪着男人的裤脚,哑声道: “抱歉,蓝先生,我不是故意的。” 啧,他们这几个里,就数蓝小少爷玩得荤素不忌,对女人从不怜香惜玉。 前段时间为了追一个盘靓条顺的表演系大三女生,扮了几天纯情。 这不刚把人拿下没几天,砸了几个资源送进剧组,就嚷嚷着要玩儿白雪公主的游戏。 他瞧着这小姑娘年纪也不大,被蓝知樾折腾得实在可怜,嘴角瞧着都有血丝了,便捞起身边的黑色夹克盖在她一丝不挂的上半身。 正欲开口劝说差不多得了时,一直没说过话的陈京屹先他一步, “知樾,差不多得了,那两个等会儿过来看到这景象肯定扭头就走。” 陈京屹口中的那两个人指的是李政聿和秦缙霖。 他们两个结婚早,一个老婆脑一个妻管严,洁身自好顾家,荤的局坚决不来。 似是听进去了,蓝知樾脸色缓和些许,大掌摸了摸乖顺伏在他膝盖上的女人的发顶,冷哼道: “下不为例。” 女人往后跪了跪,他趁机瞟了眼蓝知樾双腿之间的雄光,嗤笑一声,揶揄道: “哟,这是痿了?” 对方狠狠剜他一眼,身子往后一靠,女人懂事地帮他把西裤拉链拉好。 蓝知樾吐了口气,压下没有发泄出来的郁气,咬住女人递过来的烟,吊儿郎当地幽幽道: “两年前在纽约见过一次,特漂亮特娇气,被惯得不像样儿,就一祖宗,粘淮哥粘得要命。” 想想那次见面就觉得好玩。 淮哥是他们这里面性子最沉稳,做事最滴水不漏的大哥,结果被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拿捏得死死的。 人一撇嘴一跺脚,他就只有低声下气哄的份儿。 不过那小祖宗是真漂亮,混血简直混到了精髓,就是身份有些敏感。 薄西故再次点开手机上的照片,细细端详后,感叹道: “啧啧啧,确实看着就挺娇的,他们两个住哪,老宅还是?” 沈槐安罕见地主动应声: “缦合那个卖不出去的空中四合院儿,真没想到,我哥那么严肃正经的人,养孩子走娇惯路线。” 也不是卖不出去,从开盘到现在还是卖出去了两套。 一套政聿买了,一套沈霁淮买了,冤大头都在他们这个圈子里。 严格意义上来讲,他们两个现在是隔空相望的邻居。 薄西故哎呦一声,拍了下大腿,哈哈大笑: “这不巧了,我最近也在那儿住,不行,我得去看看。” 说着,他伸臂捞起超跑钥匙,坐在驾驶座上才想起最近开会,长安街那块戒严了。 他这一脚油门下去,老爷子的巴掌估计跟着就呼在他脸上了。 没法儿,他只能等着司机过来接。 早些年他在缦合那儿也买了房,只不过一年住不了几次。 黑色的红旗畅通无阻驶入小区后,他直奔那栋云顶天宫去。 —— “西故少爷,您怎么过来了。” 薄西故笑眯眯地打着乖乖牌,将手里的礼物递上去, “来看看张妈呗,想张妈做的红烧肉了。” 这几个孩子里,要数薄家这位少爷的嘴最甜了,张妈笑得眼角堆起细纹, “哎呀您可别逗我了,少爷在东厢房的客厅呢,您快进去吧!” 绕过花团锦簇的露天花园,他站在东厢房台阶儿下,瞧着庭院里那块儿太湖石,觉得这种园林风格的四合院装修风格还真挺好看。 不行他也来一栋,据说现在成交价往下掉了一个亿,还挺划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