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不过是个拿钱办事的伎子,身世卑微,满身污秽。 这一切不过是他不知我身份,被我蒙骗的假象而已。 我竟有片刻当了真。 他若是娶了我,宁钊的任务就算是完成了。 钱也能尽快到手,而姐姐的腿疾也能找更好的大夫疗愈。 相比虚假的情爱,这些才是我真实要考虑的事情。 我深吸一口气,抬眸时,扬起一抹甜腻的笑靥。 “承蒙公子不弃。我当然是愿意的。” 我的心终究是乱了。 竟然忘记了,我尚未来得及和谢祁通过姓名。 他怎么会知道,我叫昭昭? 7 媒人捧着缠红绸的婚书迈进院门时,我正被谢祁按在铜镜前梳妆。 菱花镜里映出他执笔为我画眉的模样,螺黛扫过眼尾那颗朱砂痣,竟像是要替我将风尘印记生生剜去。 “谢和光你疯了!” 门扉被重重推开,他的好友杜钰闯了进来。 身位翰林院编修,杜钰此刻完全失了礼数教养。 他手中攥着谢祁昨夜送去的手书,上好的澄心堂纸被揉成乱雪,“伪造婚约是要掉脑袋的!公主若知道你养外室......” “昭昭不是外室,婚约也从不曾伪造。” 谢祁搁下眉笔,指尖仍沾着我颊边胭脂,“她是我要明媒正娶的妻子。” 杜钰气急,将桌上的茶盏尽数扫落在地。 我缩在谢祁身后发抖,倒不是装的。 那碎瓷溅起的锋芒,让我想起十年前被卖进漱玉馆时,被罚跪在碎瓷片上的痛楚。 “你当圣上钦点的探花是什么?是能随你胡闹的?!”杜钰气到手抖。 “春闱放榜那日,多少高门贵女向你投掷锦帕?连州宁公主都属意你——你倒好,偏要捡片沾了泥的叶子!” 谢祁眉头一皱,攥住了我的手,十指相扣,举到杜钰眼前。 “杜子瞻,她是我此生决意要娶的人,我的府上,有且只能有她一位夫人。” “其他人的心思,与我何干?” 谢祁眉目凛然,果断掀袍,单膝跪在他的面前。 玄色袍角浸着未干的茶渍,脚边的瓷片映着杜钰颓然的面庞。 他跌坐在太师椅上,呆呆地摇着头,“疯了......你竟然为了这样一个女人跪我?!” “你当真是......” “劳烦子瞻作证,我们自幼定亲,阮家十年前在永州水患中阖族尽殁,只剩昭昭流落在外。” 我捏着帕子的手猛地收紧。 我爹娘确实死于十年前永州水患—— 他怎么知道?! “你这是欺君......”杜钰声音发颤。 “我娘临终前攥着半块玉佩,说我本该有个指腹为婚的阮家妹妹。”谢祁仰头望我,眸中星河倾落,“如今她已逝,我却不能忘誓。” “如今我所做的,不过是把上天亏欠昭昭的,都还给她。” 8 婚书签订,官媒证婚。 软笔落在那掺了金箔的红卷上,我的手都有些抖。 像是看出了我有些不安,谢祁轻轻握住了我的手,一笔一划,勾勒姓名。 我顺势问他:“我的身世与名字,你是何时知晓的?” 谢祁弯唇一笑,“随口胡诌的罢了,至于姓名——那晚你累极了,趴在我身上说的。” “你忘了?” 我浑身一颤,全然不记得有这回事。 谢祁温热的呼吸拂过我耳畔,轻笑着:“别怕,我都安排妥了。” 阮昭。谢祁。 第一次见我的名字,被如此郑重地提书上表。 恍然间,竟有一种被珍视的错觉。 “婚书礼成!恭喜大人、贺喜夫人,祝二位白头相守、鸿案相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