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这个时辰便来见臣妾,是为何?”苏灵韵低声问。 薛裴牵着她坐下,拿出一个梅花木雕放入苏灵韵掌心中。 薛裴笑道:“韵儿,你一直都最懂事,等全部事情落下来,你想要做什么,我都陪你去做好不好?” 苏灵韵的手僵硬了一下,红了眼眶。 闵国有一直都有一个习俗,每到寒冬来临之时,都会亲手用木头雕一朵梅花送给心爱之人,寓意来年开春后,两个人的感情都坚韧不拔。 这一直都是他们家乡的说法。 这些年,薛裴每年都会亲手刻一个梅花给她。 他明明好像还爱着她,却又一次次地伤害着她。 到后来,她自己都不明白,他是因为爱她,还是因为习惯。 苏灵韵缓缓把它攥紧,喃喃道:“陛下……臣妾有点想家了。” 薛裴温声提议:“既是想家了,朕择日就安排着前去雪梅山庄歇上几日。” 想到雪梅山庄,苏灵韵心里微微有些动容。 那是早些年,薛裴亲手为她建好的一处山庄,与他们在闵国时生活的地方一模一样。 那是一个只属于他们的地方。 “……好。”苏灵韵犹豫片刻,轻声应下。 心想罢了,这最后的日子,若能与薛裴在雪梅山庄过度,倒也算是少了些遗憾。 三日后,坤宁宫前。 薛裴安排的马车已然在宫门前候着。 看着薛裴像从前那样朝她走来时,苏灵韵心中忽然涌起难言的酸涩。 过去,她满心欢喜地与薛裴来到这里。 ![]() 而十七日后,她就要离开这里,离开他了。 薛裴走近了,苏灵韵仓皇地低下头去,掩去眼底的刺痛与不舍。 “听闻陛下近日公务繁忙,就这么和臣妾出远门怕是不妥。” 薛裴牵着她上马车,无奈一笑:“无碍,朕若是再不陪陪你,韵儿怕是要和朕离了心。” 苏灵韵心一颤,敛眸道:“是臣妾多虑了,陛下自然有自己的考量。” 她从未和薛裴离心,只是……薛裴的心早已不属于她一人了。 闻言,薛裴将她拥入怀里,感慨道:“韵儿变得懂事了,更像一国之母了。” 苏灵韵的心口一滞,手指尖微微泛白,说不出来是什么滋味。 她是变了,为了薛裴,变得越来越不像自己了。 马车行驶半日,在山庄门外缓缓停下。 侍女掀开帘子,苏灵韵看着眼前熟悉的一切,心口泛起热意。 雪梅山庄如其名一般,那一朵朵雪中寒梅,和当年她在闵国边境时所见一模一样。 当年的那个少年,此刻就站在她的面前,朝她伸出手。 “韵儿,小心脚下。” 苏灵韵握住他的手,小心下了马车。 只是脚还没落地,耳边便传来一道女人的声音。 “陛下!你终于来啦!” 苏灵韵身形一僵,抬眼看去。 就见一道窈窕身影从山庄内走来,正是那让薛裴接连宠幸一月的柔贵妃——白芷柔。 第3章 白芷柔小步走来,向两人欠身道:“臣妾见过陛下,见过皇后娘娘。” 苏灵韵用目光询问薛裴。 宽大衣袖下,她的手指止不住地发抖。 原来这已经不是独属于他们的地方,早已经有新的人闯入这里。 薛裴微微偏头,错开目光,握紧她的手道:“柔儿也是闵国人,近日想念故乡,朕就让人安排她来这里歇息几日,不会影响我们此行。” 薛裴的手掌心是烫的,可苏灵韵却觉得相触的地方冰凉一片。 他曾经的桩桩誓言,都再被一一丢弃。 这时,白芷柔也道:“姐姐,妹妹有分寸,过几日便会走的。” 苏灵韵看了她一眼,将手抽出,再开口时,喉中声音沙哑无比:“既然是陛下的决定,臣妾自然无可辩驳。” 语落,周遭一阵沉默。 薛裴睨了一眼一旁的李公公,后者连忙上前道:“陛下,折子已经送至书房,请您尽快处理。” “韵儿,一路奔波,你先好生歇息。”离开前,薛裴不忘温声安慰苏灵韵。 看着薛裴走远,苏灵韵的心像是被剜了一刀,虽不见血肉,但疼痛难忍。 她与他相识这么多年,他的小动作她怎会察觉不到。 薛裴在逃避她,不愿面对她…… 薛裴刚走远,白芷柔主动开了口:“姐姐,妹妹很久以前就听说过姐姐和陛下的故事,荣宠全在姐姐一个人身上,真是叫人羡慕。” 苏灵韵呼吸变重,涌起来的苦涩像是根针深深扎进心里。 从前她和薛裴的事,整个赤岭国都知晓。 可这般美好的故事之下,早已随着时间流转而遍布千疮百孔。 白芷柔不过是想借机羞辱她罢了。 苏灵韵死死攥紧手心,面上没有什么表情:“……过去之事柔贵妃就无须再提了。” 白芷柔仿佛全然听不出她的意思,仍笑道:“如果我也能像姐姐一样得到陛下这般宠爱,该有多好。” 苏灵韵心骤然一紧,也不等白芷柔回话,起身径直离开。 “本宫身子不适,便不陪妹妹闲谈了。” 回到卧房中,苏灵韵看着周围熟悉的摆设,思绪又蔓延到多年前,薛裴拉着她来到雪梅山庄,满眼欢喜地给她看这里的一切。 “韵儿,你看!这是朕为你修筑的山庄!从今往后,不论你要什么,哪怕是天上的月亮!朕都会给你摘下来!” “朕的韵儿,值得一切天下最好的东西!” 想到这,苏灵韵心中仍又生出最后一丝希望,还想从薛裴口中得到一个交代。 如果其中还有隐情,如果白芷柔的情况特殊,那她走前还能够不去恨他…… 但她等了很久很久,直到天黑了薛裴都没来,她的心一点点沉了下去。 在烛灯燃尽之前,房间的门才被推开。 薛裴看见还坐在那里的苏灵韵,先是一愣,随即快步上前。 “屋中碳火都快燃尽了,怎也不喊人来换,韵儿,现在不是宫里,更加要照顾好自己。” 苏灵韵侧眸看了他一眼:“臣妾以为……陛下今晚是不会再过来了。” “怎么会?朕是陪韵儿出来散心,自然是要陪着韵儿。” 薛裴接着去牵苏灵韵的手,却在触及那冰凉指尖时一怔。 苏灵韵苦笑道:“陛下既是记得,那这独属于我们二人的地方,为何会让第三人来?” 她低垂着头,不想让他看见自己快控制不住的泪水。 薛裴叹息一声:“芷柔是闵国的郡主,为了两国相交,朕才允她来此一回,日后不会了。” 苏灵韵心一紧,她与远在闵国的兄长仍有联系,知道白芷柔根本就不是闵国人。 她试探性开口:“臣妾在闵国时,倒是未曾听闻这位郡主的名字。” 薛裴迟疑了一瞬,却仍旧选择了骗她:“韵儿多年未归,对这些事不甚了解。” 苏灵韵看着他认真温柔的神情,心底却只剩寒意。 眼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