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嗒’一声,宋明月手中的梨花酥摔在地上。 “音柳,你别再折磨我了……” 苏温谌沙哑的声音含着从未有过的恳求,让她心头一颤。 恍惚间,她脑子里闪过那个身穿盔甲,将她挡在身后,替她挡下所有暗箭的将军。 可仅仅一瞬,便被他和桑阿鱼在池塘中相拥的画面所代替。 宋明月红着眼,咬着牙还是不说话。 而她的沉默彻底掀起苏温谌心中不安的猛浪,他只能不断收紧双臂寻求踏实感。 “你知道吗,这些日子我都在做同一个梦,梦见你走了,无论我怎么叫怎么追,你就是不肯回头……” “音柳,我知道你一时半会儿不能原谅我,可我只求你,不要不理我,不要离开我。” 或许普天之下,只有宋明月一人能让权倾朝野的苏温谌这样低声下气了。 但她脸上已经没有动容:“我只问你,你还记得我们洞房花烛时说的话吗?” 闻言,苏温谌浑身一僵,缓缓放开她。 四目相对,两人思绪不觉回到那个烛火通明的晚上。 “音柳,我终于娶到你了……你怎么不高兴?” “世间男子多是三妻四妾……琰北,我虽不是善妒之人,但不想跟别的女人分享丈夫。” “你放心,生生世世我也只要你一个,绝没有第二人。” “好,若你违背誓言,我……我就让你生生世世找不到我!” 风吹来,苏温谌陡然回神,却见宋明月捡起地上的梨花酥,进了院子后直接关上了门。 宋明月回到房间,打开油纸,里头的梨花酥已经凉了碎了。 但她还是拈起一块放在嘴里。 ![]() 还是从前的味道。 可惜,她和苏温谌回不去从前了。 第8章 之后的日子,宋明月依旧不见苏温谌,但仍能从问春口中听说他一直陪在桑阿鱼身边。 她不再神伤,而是把自己所有的东西都收拾好。 最后也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包袱。 外头的鸟鸣悦耳,太阳也照在长了绿叶的树上,一派生机。 宋明月沐浴着阳光,如释重负地吐出口气。 她已经忘了自己上一次这样轻松是什么时候了。 不过没关系,往后她再也不用秉承着王府主母的稳重端庄,不用维持不得已的贤惠,不用眷恋不再属于自己的真情…… 三天后,春分。 宋明月看着不远处天空中的纸鸢,对正清理窗台的问春说:“我饿了,你去给我做几道你拿手的点心吧。” 问春愣了下,忙放下手里的活儿:“是。” 等人一走,宋明月便将问春的卖身契和一叠银票放在桌上。 问春自幼跟着她,她也来不及为问春挑一个夫婿,何况见自己的前车之鉴,也明白世间没有多少真情,不如随问春自由来去。 宋明月背上自己的包袱去了趟怀桑院。 不为其他,她只想给苏温谌一个无声的告别。 或许,是永别。 刚到院门口,宋明月就听见桑阿鱼铃铛般的笑声。 “琰北哥哥,再推高一点!”1 她抬眼望去,只见在盛开的梅花中央,桑阿鱼坐在新扎的秋千上肆意笑着,苏温谌站在她身后,轻轻推着,温柔的脸上满是关切。 “不能再高了,你可是有身子的。” 桑阿鱼不满地上停了下来,噘着嘴走到一边:“还说呢,我都快显怀了,咱们的婚事还没定下来。” 见她生气了,苏温谌立刻把她抱在怀里哄:“大夫说了头三个月不能劳累,婚事就先搁着,等过了三个月,我定给你个风风光光的十里红妆。” 桑阿鱼红了脸:“那你前几晚还缠着我,我现在腰还疼着呢……” 宋明月站在院外,默默看着这一切。 最终,她不再有任何留恋的收回目光,转身离开。 微风渐起,苏温谌一瞥,正好上院门外闪过抹青色衣角。 他心莫名一空,下意识呢喃:“音柳?” 桑阿鱼疑惑地看着他:“什么?” 苏温谌放开手:“没什么……你也玩累了,先进去休息吧。” 待桑阿鱼进屋后,他才走到宋明月的院子前。 院门依旧紧闭,仿佛是知道他要来,刻意拦着他似的。 苏温谌攥紧了双拳,无论他怎么深呼吸,都无法压制心里那不知从何而起的慌乱。 良久,他双手缓缓松开,深深看了眼院门后转身离开。 罢了,宋明月既然还气着,那自己就等她消气,只要她还在自己身边就好…… 日照当头。 宋明月骑着马早已出城,她停在山坡上,回望仍旧繁华的北州城。 这个地方,承载了她前半生所有的努力和喜怒哀乐。 回想曾经,恍如昨日。 “阿弥陀佛。” 宋明月闻声回过头,只见龙华寺的方丈正朝自己走来。 她立刻下马,双手合十:“方丈,您怎么在这儿?” 方丈行了礼:“老衲是来送楚施主的。” “楚施主一生坎坷,为情所困,几经生死,如今觉行圆满,实乃幸事。” 闻言,宋明月释怀一笑:“缘起缘灭,需应放下,音柳多谢方丈这些年的开解。” 方丈点点头,沧桑的眼中满是慈悲:“既如此,老衲便求佛祖,保佑楚施主平安顺遂。” 她行了佛礼后翻身上马,高扬马鞭:“驾!” 马蹄南去,扬起一路尘沙。 宋明月在这个春日里,去了没有苏温谌的远方。 亦如化尽的冬雪,她不再回头。 第9章 怀桑阁。 回到怀桑阁的苏温谌心神并不安宁,总觉得自己好像忽略了什么事情,又好像弄丢了什么东西。 还没细想,寝殿里就传来一声娇哼。 桑阿鱼正半躺在榻上,见他回来,立刻撇过头去不看他,佯装生气。 苏温谌的心思这才被拉回来。 “你身体不舒服,怎么没叫府医来?”他上前坐在榻尾,放软了声音关心道。 桑阿鱼懂得适可而止,坐起身子来。 “已经看过了,还是老毛病,思虑过重导致胎相不稳。”她噘着嘴,显得委屈,“你明明答应跟我一起用膳,却去了姐姐那。” “我知道我不该僭越了姐姐,可我就是忍不住吃醋,要是我像姐姐那般通情达理就好了。”桑阿鱼垂着眸子,一副小女人模样。 苏温谌无奈摸了摸她的头顶:“好了,又在胡思乱想。” 他脑海里涌现出刚刚宋明月站在屋檐下看着自己的样子,愣神了片刻,才继续说道:“音柳……你们二人各有各的好,不需要像谁。” “琰北哥哥,你不会不要我的吧,我现在只有你了。”桑阿鱼扑到苏温谌的怀里。 苏温谌拍了拍她的背,没有回答她,他现在满脑子都是宋明月。 宋明月也只有他了……5 苏温谌心底又是那股莫名的不安。 他努力回想究竟是哪里不对,可却始终抓不住那股不安的苗头。 “琰北哥哥?”见苏温谌走神,桑阿鱼从他怀里抬起头来,不满地叫了一声。 苏温谌回过神来,笑了笑回应道:“当然不会。” 桑阿鱼这才满意的笑了起来。 她拉着苏温谌说着明日后日的安排,平妻礼的安排。 但苏温谌的注意力一直集中不起来,他的脑海里满是宋明月的音容笑貌,就连桑阿鱼的典礼畅想,他带入的都是当初和宋明月大婚时候的样子。 苏温谌突然很想见到宋明月,想要抱抱她,自己好像好久没有跟她好好相处,每天都在惹她生气。 “阿鱼,我还有些政务要处理,你困了就先休息,我晚点回来。”苏温谌打断桑阿鱼的喋喋不休,面露歉意道。 桑阿鱼还想说什么,但苏温谌却径直转身离开。 苏温谌踏着月色来到栖云阁,可栖云阁早早的就已经熄灭了所有的灯。 他推开院门,问春正坐在檐下守着门。 “王妃呢?”苏温谌蹙了蹙眉,朝着问春询问道。 问春上前行礼:“王爷安好,王妃已经睡下了。” 问春的眼眶还有些发红,但在浓浓的夜色中,苏温谌并没有发现。 “今日休息得这么早?我去看看她。”苏温谌不解,但听说宋明月还在,他的心也莫名其妙的安定了不少。 他正想绕过问春往寝殿走,但问春却将他拦下。 “王妃说,今日有些累,就先歇下了。”问春答道,“王爷还是别扰了王妃休息。” 苏温谌愣了一瞬,看着问春的眸光有些晦暗不清。 问春是宋明月的贴身丫鬟,她的意思就是宋明月的意思。 宋明月不想见他。 他矗立在栖云阁良久,开口询问道:“王妃今天去了什么地方?” “回王爷,王妃今日去了龙华寺。”问春说。 苏温谌这才松了口气,原来宋明月今日的异样,定是因为他没有陪宋明月一起去祭拜父母,才会如此。 原来宋明月又在偷偷生闷气。 苏温谌笑了笑:“既然王妃已经休息了,那我明日再来看她。” 他转身离开,还在想着明天送些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