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言彻呼吸微颤,一字一句:“没错,如果你不同意离婚,我还可以疯到让你升不了旅长。” 哪怕她拿枪抵着他脑袋,这婚也要离,他一定带着阿妈去治病! 四目相对,尹暖芸的脸色极为难看。 良久,梁言彻觉得心跳已经快到极限时,女人从口袋拿出他的证件,口吻凉薄:“如你所愿。” ‘啪’的一声,证件被扔在桌上,尹暖芸冷冷收回视线,转身离开。 梁言彻只觉喉咙堵了团棉花,眼眶都被挤红。 果然,对尹暖芸来说,除了卫序山,前途果然也重要。 他仰头逼回泪意,拿起证件捏在手里,一路奔回医院。 明明已经将要得偿所愿,可心头却慌的厉害。 终于奔到病房。 恰好见医生从里头出来,梁言彻忙上前连声说:“医生,麻烦您尽快帮我阿妈办转院手续!” 然而医生却沉默了,眼里是让他不愿看懂的遗憾。 梁言彻声音不由颤了一下:“医生,您怎么不说话?” 医生叹了口气,满含同情的声音却如闷雷,击溃他狂跳的心。 “很抱歉,你母亲半小时前突发脑溢血,抢救失败了……” ‘轰!’ 梁言彻只觉脑子里有道响雷炸开,他怔了半晌才踉跄冲进病房,目光直直落在病床上。 像是怕惊醒病床上的人,他放轻脚步,温柔低喊:“阿妈?” 然而,无人回应。 ![]() ‘咚’的一声,梁言彻无力跪在地上,颤抖去牵梁母的手:“阿妈,快醒醒,言彻来带您去大医院治病了……” “我们说好的要一起去看黄河,等治好病,我就陪您去看好不好?” 医生看着这一幕,于心不忍:“节哀……” 这句安慰瞬间撕裂梁言彻强撑的心,悲切的呜咽响彻病房。 第10章 “阿妈,您不是希望我好好过日子吗?您不在,我还怎么好得了?” ‘滴答!滴答!’ 泪水落在洁白的被单上,像是绽开了灰色的花。 梁言彻一遍遍呼唤,可梁母的身体还是慢慢冷了下去,他的心也一点点下沉。 他曾无比感谢上苍给自己重来一次的机会…… 可现在,阿妈还是走了。 那他重生还有什么意义? 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 三天后。 傍晚,梁言彻抱着装了梁母骨灰的盒子,魂不守舍离开火葬场。 他没有回军区,而是沿着国道走了一整夜。 天亮后,他停在了上辈子,车祸坠崖的悬崖边。 悬崖下,河水涛涛。 梁言彻眺望远方显露的阳光,满是血丝的双眼蓦然聚起泪。 天边的太阳升起了,可他生命里的太阳,再也不会升起。 他抱紧骨灰盒,哽咽低语:“阿妈,我当您两回儿子,都没让您过上好日子,是儿子不孝……” 梁言彻低下头,看着奔涌的黄河水,眼中浮起希冀和决绝。 上辈子他在这里丧命而重生,如果这辈子同样在这儿死,是不是也能重来一回? 他闭上眼朝前跨出,声音沙哑:“阿妈,如果能有下一世,我只陪着您,其他什么也不要……” 太阳东升,梁言彻仰头闭上眼,纵身一跃! 瘦弱的身体落叶般飘落,砸进湍急的河水,无声无息…… …… 接连一个星期,尹暖芸闷头接受封闭演习,今天总算歇了口气。 她刚要回家,就被政委叫去办公室。 “暖芸,你跟梁同志怎么样了?” 尹暖芸皱起眉:“他还是想离。” “那你呢?” 政委的问题尹暖芸蹙眉,心头更烦躁。 半晌,才沉声吐出句:“我从没想过跟他离婚。” 政委面露诧异:“可你们俩不是总吵架?而且我还听说你为了升旅长不让他走,还有,我怎么听说,你挺照顾卫序山,结婚是为了和卫序山赌气?” 尹暖芸抬眸,眼中不认可:“怎么连您也胡说,照顾卫序山是受人之托。结婚是我认真考虑过的,跟别人没关系。” 说着,她揉了揉紧蹙的眉心:“升旅长不过是借口,我只是不想梁言彻走,我到现在都不明白他到底闹什么。” 听了这话,政委表情逐渐复杂:“这些话,你跟他说过吗?” 尹暖芸抿着唇,没有说话。 见她沉默,政委叹了口气,过来人似的劝道:“你们俩就是缺少沟通,一个不问,一个不说,怎么能不出问题。” 说着,他拍了拍尹暖芸的肩:“既然你不想离,就好好谈谈,我听说进行封闭演习前,你婆婆进医院了,你赶紧进去看看,好好解释。” 尹暖芸心口骤然发紧,阿妈真的生病了? 她以为,那不过又是梁言彻闹腾的借口! ‘腾’的一下,她立马抓起帽子就跑出去,急得礼仪都没顾。 可刚出门,警卫员就急匆匆跑过来:“尹团长,有您的急电。” “马上来。”尹暖芸揉着额角。 几秒的电流‘滋滋’声后,电话里面传出一道沙哑的中年男声。 “尹团长您好,我这里是临安市公安局,请问梁言彻是您丈夫吗?” 尹暖芸面色一变,临安市距离龙江两百公里,那里的公安为什么会来问梁言彻? 不知怎么的,她有种置身在敌人枪口下的紧张,莫名的不安攀上了心。 尹暖芸克制着语气:“是,他怎么了?” 下一秒,对方的话像无数针,直直刺入她的耳膜—— “今天上午有人在黄河打捞起一具携带梁言彻证件的男性遗体,根据调查,您是他唯一的亲属,麻烦您过来进行遗物确认!” 第11章 一刹那,尹暖芸只觉全身都被寒冰固封,动弹不得,冷意直往骨缝里钻! 梁言彻、遗体、遗物…… 她从没觉那个男人的名字和这些字眼放在一起,这么刺耳。 “尹团长?尹团长?” 直到听筒那边再响起试探的呼唤,她才回过神,生硬地扯了扯嘴角:“我马上过去……” 刚放下电话,另一个警务员许伦捧着一摞文件进来。 见尹暖芸一副丢了魂的模样扶着桌子,忙放下文件,面露诧异:“团长,您怎么了?” 尹暖芸紧拧起眉,捂住双眼咬着牙,努力平息胸口翻涌的惶恐。 “团长?” “把车开过来,去临安。”尹暖芸声音带着分微不可察的颤抖。 许伦愣住了,好端端的去临安干什么? 而且自己跟了尹团长这么多年,哪怕遇到再严峻的任务,也没见她这样慌过。 碍于尹暖芸的眼神,许伦也没敢耽搁,立刻去开了车。 等办公室重新只剩尹暖芸一个人,她才稳住呼吸迈步出去,可思绪已然纷乱。 她绝不相信梁言彻会死,他拿到了证件,应该带着他阿妈回桐州治病了才对,怎么会死呢!6 尹暖芸试图说服自己,所谓的男性遗体并不是梁言彻,至于那些证件,或许是梁言彻大意,不小心掉了又恰好被那个人给捡到了,又或者只是同名同姓而已…… 可她越这么想,心就收的越紧。 几阵湿热的风刮过,晴朗的天突然乌云密布。 卫序山捧着饭盒,脚步轻快地往团长办公室去,没想到刚到楼下,就见尹暖芸健步如飞地冲出来,直往路边的吉普去。 他怔了瞬,忙跑过去:“暖芸,你去哪儿啊?” 说着,将饭盒递过去,语气温柔:“这是我特意给你做的,有什么事也得填饱肚子再去忙啊。” 谁知尹暖芸看也没看,冷飕飕丢出去:“不用了。” 说完,径自上车,‘砰’的关上车门。 “暖芸?暖芸!” 看着扬尘而去的车子,卫序山气的直跺脚,明明现在是她值班的时候,到底什么事让她这么着急? 天色渐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