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喜蒲上跪了下来,和一只鸡拜了堂。 入夜,谢怀瑾在喜娘的一声声祝福中挑开薛慈妤的红盖头。 谢怀瑾没穿喜服,依旧是一身朱红袈裟,手上挂着一串佛珠。 像极了悲天悯人的活佛。 他遣退下人,看着薛慈妤的眼神带着欣喜和赤诚。 “妤妤,我是为你还俗,所以最后一难需要委屈你。” “不过八十一难终于结束了,往后我们能像一对寻常夫妻一样幸福在一起,真好。” 他信誓旦旦的承诺,让薛慈妤心里发堵,一句话都说不出。 如若不是亲耳听到他对薛婠月的情意,此刻她定会感动落泪。 薛慈妤转移了话题,看向一旁的囍烛:“我……” 她刚要开口,谢怀瑾又说:“妤妤,虽然我已经还俗,但按规矩我要成婚七日后才能破戒。” “所以……我暂时不能和你同房。” 薛慈妤怔了一下。 她摩挲着自己手腕上的那串佛珠,扯了扯嘴角:“没关系,刚好我今天来了月事,也不方便。” 话音刚落,她明显感觉到谢怀瑾松了口气。 “好,那我暂时先睡书房,等七日后我定还你一个美满的洞房花烛夜。” “嗯。”薛慈妤点头。 七日后只有安王府亡妻,不知那时他要如何给自己洞房花烛夜。 谢怀瑾走后,门外候着的蓝樱红着眼进来,替薛慈妤抱不平。 “今日王爷实在太过分,他不跟您拜堂,也不跟您洞房,奴婢觉得他根本不是真心想娶您……” ![]() 薛慈妤拆去头上的凤冠,轻声道。 “再过几日我就走了,谢怀瑾是不是真心娶我都没关系。” 这一走,她将彻底摆脱清河薛氏的身份,离开京城,也离开谢怀瑾…… 烛火摇曳。 薛慈妤褪下婚服,伏在案前拿出一本日志,研墨执笔落字—— 【谢怀瑾,当你看到这本回忆录时,我已经死了。】 第3章 【三年前,你身穿佛衣踏马而来宛若神祗,我以为你是我的真命天子,但终究是我想多了。】 【既然你不是真心娶我,那我便还你自由身。】 【……】 彻夜无眠。 第二日,蓝樱伺候薛慈妤洗漱时,愤愤不平的向她禀报。 “小姐,王爷昨晚去李府喝了婠月小姐和李公子的喜酒,还听他们闹了洞房,这不是明晃晃的妤告天下您新婚之夜就被新郎抛弃吗……” 薛慈妤手一抖,杯子里的漱口水洒了出来。 谢怀瑾去喝喜酒,不过是想看一眼爱而不得的心上人。 看看穿凤冠霞帔的薛婠月是什么样子。 “身在王府,一定要慎言。” 薛慈妤平静叮嘱着蓝樱,心里的雨下了一场又一场。 用过早膳,薛慈妤清点着自己带来王府的物品。 虽为清河薛氏嫡长女,但嫁妆却极为单薄,丰厚的唯有这三年和谢怀瑾互通往来的书信。 【师父说佛有三皈依,皈依佛、皈依法、皈依僧,但我唯愿皈依妤妤。】 【世间安得两全法,一半佛祖一半妤妤。】 三年间,一月一封他们从未间断。 从前薛慈妤爱不释手,每日重温过往。 可大婚第一日,她没有一丝犹豫,全都丢进火炉子。 火焰肆虐,烧掉过往的回忆,也烧掉那些虚情假意。 进门的谢怀瑾正好看见这一幕,神色骤然一变。 “妤妤,你烧了我们的信作甚?” 他快步奔到火炉前,不顾烧伤的危险将手伸进火炉里拽出残余的信笺。 但早已徒劳,信纸一碰即碎,化成灰烬。 看着谢怀瑾痛心疾首的模样,薛慈妤语气淡淡:“这些信受潮发霉,已经生虫,只有烧掉才能杀了那些虫子。” 谢怀瑾痛苦的攥紧了手里的灰烬碎纸:“可这些是我们三年的回忆,是佛渡红尘的见证啊。” 薛慈妤用帕子拂去他掌心的灰烬:“几封信而已,以后再写就是了。倒是你的手烧伤了,先赶紧先处理伤口吧。” 看着手心一阵发红,谢怀瑾这才感觉到疼痛一般,失落的点了点头。 “好,我们以后再写。” 薛慈妤给他涂着烫伤药膏,没有应声。 谢怀瑾—— 从今往后,你写你的我写我的,大家互不相干。 回门日这天。 薛慈妤在谢怀瑾的陪同下,回了薛府。 前厅内,薛氏族中长老围坐一起,薛父薛母坐于首位。 同一天回门的薛婠月和李祈桢,正被众人团团簇拥。 李祈桢穿了一件宝蓝色雨花锦圆领袍,面容俊逸,剑目星眉。 看到薛慈妤回来,他神情复杂了几分。 一旁身穿狐裘披风的薛婠月,则立马上前亲昵的挽住薛慈妤的手。 “姐姐,成亲那天王爷来我们府里喝了喜酒又闹了洞房,我还以为今日回门你不会来呢。” 她话中的炫耀和嘲讽之意,溢于言表。 薛慈妤一脸平静地抽出自己的手。 正要说话之际,不慎漏出一截白润皓腕。 薛婠月一把攥紧她的手腕,惊讶出声—— “呀,姐姐你的守宫砂怎么还在!” 第4章 霎时间,众人神色各异,主座上的薛父薛母脸色尤为难看。 薛母的声音含了几分怒气:“妤妤,怎么回事?” 薛慈妤正欲开口,谢怀瑾已经出声解释。 “本王还俗破戒需七日,此事是我委屈了妤妤。” 这话一出,薛父薛母神色舒缓了几分。 一旁的薛婠月笑着松开了她的手:“王爷可真宠姐姐,还好当初姐姐嫁给了你,要是真的嫁给老鳏夫就错过王爷这么个痴心人了。” 薛母瞪了她一眼。 “你少说几句,你姐这婚事一波三折,还不是为了你。” 薛婠月上前挽住薛母的胳膊,一副小女儿的模样。 “娘,姐姐那��������ℨℌ��������么爱我不会生气的。” 薛母无奈的点了点她的脑袋,众人也都温和笑着,围着她嘘寒问暖。 询问她在李家过得是否习惯,初为新妇可还适应。 谢怀瑾和薛父去了书房谈事。 薛慈妤被晾在一边,像是一个无人问津的透明人。 看着被众星捧月的薛婠月,她觉得屋子里闷得让人透不过气。 于是起身出门,想去从前住的别苑看看。 此番回来,当是最后一次入薛府,看一看自己的前半生了。 穿过长廊,薛慈妤意外碰到了李祈桢。 他负手而立,神色复杂地看着她。 “妤妤,你守宫砂尚在,是在为我守身如玉吗?可我已经娶了你妹妹,我们之间已经再无可能了。” 薛慈妤一怔,后知后觉才意识到这个男人在说什么。 “李公子想多了。” 她的淡然解释,落在李祈桢耳中却成了欲言又止。 “当年危急之下我不能见死不救,大家都说是你将婠月推下水,我不能看着你被流言蜚语中伤,只能退而求其次转移大家的注意力。。” 他叹了口气,幽幽朝薛慈妤走近几步。 “我们之间,虽有缘无分,若有来生,我……” 听到这儿,薛慈妤连忙往后退了两步。 “我对你并无半分想法,劳烦李公子以后别再自作多情。” 说完,她就要转身离开。 却不慎踩到石头,身体直直向后倒去。 “小心!” 李祈桢眼疾手快抱住她。 人还未站稳,背后倏地传来一道质问。 “你们在干什么?!” 薛婠月和谢怀瑾一并走来,李祈桢连忙松开薛慈妤。 “你姐姐差点摔倒,我只是扶她一把。” 薛婠月哀怨地看了他一眼,随即看向薛慈妤,眼里藏了几分暗芒。 “姐姐要是对我和祈桢的婚事心有不甘,大可说出来,没必要用这些苦肉计吸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