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这里。床第之间的阿昭你见过几次,他会对你这样吗?” 宋怀愉只觉得一阵巨大的荒诞感袭来,喉中干涩,说不出话来。良久,她终于开口。 “你真的那么喜欢他?” 陆涵嫣被她问得一怔:“我对阿昭的喜欢,天地可鉴。” “好,他是你的了。”宋怀愉没再理会满眼迷茫的陆涵嫣,转身离开。 小孩在她走出门的瞬间拉住了她的裙角,抬起小脸怯懦出声:“宋夫人。” 陆涵嫣像是被刺激到一样,猛地冲上前将那只小手掰下来:“她不是宋夫人,我才是!” 走到外面,走廊尽头的高大身影正巧也在此时转头看了过来。 宋昭从远处喘着粗气,跌跌撞撞闯入宋怀愉的视线,望向她的目光惊慌失措。 他一看见她便将她紧紧抱着,似乎生怕什么珍贵的宝贝被人觊觎。 “你刚刚去哪了?怎么去那么久,是哪里不舒服吗?”宋昭低哑的嗓音中掩饰不住的颤抖,心里某个地方突然钻心一疼。 “阿愉,下次别不作声离开那么久好吗?去哪都跟我说,我陪你。”宋昭拉起她的手,似乎丝毫看不到不远处一大一小两双看着他的眼睛。 “阿愉,我们回家。” 一路沉默。 折腾了一天,宋怀愉正准备入睡,身旁的床却陷了下去,一只大手抚上她的肩膀。 宋昭随后靠了上来,细细密密的吻落在她的肩上,温热的呼吸洒在她逐渐暴露在空气中的皮肤,让她禁不住颤抖着。 他声音低哑似呢喃:“我们要个孩子好不好?” 想到几个小时前那阵莫名的心慌,宋昭皱紧眉。他很不喜欢那样的感觉,就像有什么东西快要失去他的控制一样。 阿愉最近有些心情不好,他生怕她真的不要他了。可若能有个孩子,他们之间便能多一层牵绊。 他已经开始期待一个长得像阿愉的小糯米团子紧紧抱着他,稚嫩地喊他“爸爸”。 ![]() 宋怀愉一怔。 想到不久前,身后的人也正和别人在另一张床上翻云覆雨,她突然感到一阵强烈的恶心。 “我不舒服,早点睡吧。” 宋昭吻她的动作一滞,随即将她翻过身。 “你哪里不舒服?怎么了?”说着也不等宋怀愉说话,神色紧张抱起她要去找医生。宋怀愉挣脱开他的怀抱,翻身背对着他。 “我困了,想自己待会儿。” 宋昭的视线倏忽落在她脸上,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割他心脏,一阵细密的疼痛和慌张感疯狂撕扯着他。 是什么时候开始,他的阿愉待他这么冷淡了? 从前的她只要一不开心就会闹着要他哄,可现在...... 半晌他终于妥协:“好,我就在隔壁。哪里不舒服一定要说,我听得到。” 蓦地,他突然没头没脑低声喃喃。 “阿愉,我真的很爱你,别离开我好不好?” 5 因为她接连几次的反常举动,宋昭心里的石头一直落不下。 他在门外守了一夜,看着天微亮,才小心翼翼走进房间,亲了亲床上熟睡的女孩,转身悄悄离开。 下一秒,一夜未眠的宋怀愉也睁了眼。 人一旦动了感情就会变得软弱,怕冷落,怕分离,怕他喜欢上别人。 可现在她却又好像没那么难过了。 她看向窗外,冬天萧瑟,只剩一树光秃秃的枝桠。 和她即将凋零的生命一样。 枝桠最终会迎来春天,可她等不到属于她的温暖了。 计划前的最后一场巡演,她犹豫了很久,还是把票给了宋昭。 拿到票时,宋昭几天来心里的慌张烦闷瞬间一扫而空。 “阿愉,你放心,我一定会去。” 他看着宋怀愉笑,似乎察觉到她眼底藏着的不相信,急忙举手连声发誓。 “我宋昭发誓,这次绝对不放阿愉鸽子。若有违背,让我将来一辈子得不到幸福!” 阿愉还是在意他的,只是她更加成熟,没那么黏着他罢了。没关系,一辈子还很长,他会一点点教她愿意全身心依赖他。 宋怀愉心情复杂。 她渴望他出现,这样她还能在死前欺骗一下自己,她在他心里也并不是一点位置都没有。 又害怕他真的出现了,她怕自己会后悔把他拱手让人。 只是她多虑了。 整场演出,那个位置很久都还是空的。 又是熟悉的一幕。 宋昭从小就是钢琴天才,可她不是。她甚至是因为宋昭喜欢钢琴才跟着学。 但她根本没什么天赋,但为了赶上宋昭的进度,她发狠拼命练,进步神速到老师真以为她是个被蒙尘的天才。 十七岁那年参加比赛,宋昭答应若她赢了,就实现她一个愿望,那时她想借着这个机会向从小暗恋的男孩表白,哪怕明知会被拒绝。为了这个愿望她天天练,差点腱鞘炎复发。 可比赛那天,宋昭没来。 后来才知道,那一晚陆涵嫣和他表白了,那时的他大概满心满眼都是他的女孩,又哪里会记得与一个无关之人的约定呢。 之后不久,陆涵嫣便被确诊中度抑郁,宋昭的手便是在她自残夺刀时伤的,哪怕知道这会断了自己的前途。 宋怀愉最后弹了宋昭第一次教她的曲子,何占豪和陈钢老师的《梁祝》。 年少的宋昭仿佛正坐在另一侧,黑白交间的琴键上四指交弹,交错,碰撞,诉说着隐秘的爱恋。 “我学跆拳道就是为了保护阿愉,谁敢欺负她,别怪小爷拳头不长眼!” “我就是喜欢她,要打要罚我都认,但我未来的结婚对象只能是阿愉。” “阿愉,宋昭会一辈子陪着你。” 一曲终,掌声雷动。 “怀愉勇敢飞,鱼粉永相随!” “怀愉你是最棒的钢琴家!” ...... 她看着台下的粉丝们,热泪盈眶。 她向自己的青春彻底告别了。 宋昭,我们也是时候说再见了。 6 回到家,宋怀愉像往常一样喊乐乐的名字。 乐乐认得她的车声,往常还没等她进门便守在门口,一见着她便绕着她来回转,嘤嘤叫着撒娇。 可现在,每天飞奔来等她回家的小家伙不见了。 她连忙问闻声赶来的阿姨:“乐乐去哪了?” “乐乐?”阿姨想了好一会儿,“白天有个女孩说是宋总的朋友,要带乐乐去散步。我看她确实有宋家的卡,也没多想。” 年轻女孩。 “她有说带它去哪吗?”宋怀愉听见自己的声音止不住地颤抖。 希望不是那样,希望陆涵嫣有点良心,别报复她不成报复乐乐。 可事与愿违,很快手机短信铃声便响了起来。 还是那个陌生号码。 “宋怀愉,我有哮喘,你是养狗的,身上难免会带狗毛。前两天你来病房害我哮喘发作,阿昭心疼我,本来他要你自己把它送走的,不过我求了他,他同意我帮你处理你的狗。” 宋怀愉拨打了那个电话,电话一接起,她的声音已经染上哭腔。 “陆涵嫣,你把乐乐带哪去了?” 那头传来一声轻笑:“一只狗而已,你那么在意干嘛?难道还能有我的命重要?” “乐乐是我的孩子。”宋怀愉咬牙切齿,彻底失去理智。 “你要宋昭,我拱手让人。可你为什么要伤害它。” 陆涵嫣似乎一怔,几秒后才回应。 “我...我只是让它回到它该回的地方。”似乎想起什么,她的声音硬气起来,“宋怀愉,说什么你把宋昭让给我?可笑,宋昭本来就是我的。” 宋怀愉没理她,想到它的小家伙此刻也许正被人欺负,委屈得嘤嘤叫找她。 一股猛烈的撕扯感冲击着心脏,她觉得自己仿佛置身火海,浑身都很痛,每根神经都像绷紧了叫嚣。 一阵血气上涌,她口中一甜,张嘴喷出一股鲜血,断线的血色玉珠不断沿着她的唇滑落。 “太太!”阿姨大惊失色。 宋怀愉擦了擦唇角的血渍,拿起车钥匙冲出门。 “陆涵嫣,如果乐乐有什么事。”宋怀愉的声音彻底冷下来,“我死也不会放过你。” 雨刮器疯狂刮动,可雨太大,马路根本看不清。 她索性停车冲进大雨,终于在巷子口看见它的乐乐嘴里正叼着小玩具,缩在角落里呜咽。 失而复得的喜悦让她瞬间湿了眼眶,她轻声唤着它的名字。 “乐乐,过来,我们回家。” 小狗也看见了她,高兴得撒开腿向她奔来。 话音刚落,一阵强光突然向她袭来,还没等她反应,眼前一道黄色的身影迅速闪过,一阵巨大的冲击力瞬间将她撞向路边。 ——嘭!! 空气中传来一声巨响,仿佛远在天边,又仿佛近在咫尺,那声音如同噩梦一般,在她眼前炸出蛛网般的裂痕。 耳边嘶鸣,她半跪着强撑起自己的身体,努力晃动脑子,模糊视线中,一辆熟悉的红色玛莎拉蒂迅速调转车头,疾驰离开。 她似乎被一股突如其来的力量推开了。 可—— 她猛地看向马路中央,大雨下的乐乐躺在地上不断抽搐,雨水混合着血水,染红了它身下的地面,那双湿漉漉的眼睛望着她满是不舍。 ...... 宋昭找到她时,宋怀愉怀里抱着满是鲜血的尸体,不顾瓢泼大雨砸在身上,低声对怀里的毛孩子喃喃自语。 “乐乐,醒醒看看我。” “我一定是在做梦呢,你那么粘人,怎么舍得离开我呢。” “我刚给你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