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婉兮的冷汗忽地下来。 梅香死在此时,是犯了事?还是与之前府内的刺杀有关? 想着,她又忽然惊觉自己被‘举案齐眉的爱情’麻痹许久,世子爷其实从来没把她当自己人。 生活起居不经她手、杀她送来的侍女,还要当做威胁她的手段。 如今的样子,才是他的真面目吧? 就为了云皎,让世子爷不惜在她面前破功? 思绪急转间,谢允衾已朝她看来。 男人漫不经心地擦着剑身的血,一双眼却紧盯着齐婉兮。 “世子妃,你可还记得那人长相,从何处来?婚期又定在何日?云皎也是本世子之前的通房丫头,理应送去贺礼,本世子也想见见,到底是何种男儿,能不介意女子过往。” 齐婉兮有种被野兽盯上的感觉,脸色苍白如纸,颤抖着唇,一句话都说不出。 见她不答,谢允衾笑道:“为了能让云皎从侯府脱身,世子妃当真是尽心尽力。” 他脸上明明笑容亲和,却如同渗了冰一般,冷而阴骘。 齐婉兮腿发软,强撑着才没跪到地上。 她算漏了一步,没想到谢允衾对云皎的重视程度,远没有表面看的那般简单。 她双手发颤,在满屋的血腥味中掩住口鼻,闷而颤抖地说道。 “云皎已在腊月初四自赎自身,她、她是自己想走的,和富商走的说辞,也是她托妾身帮忙……” 第13章 此话一出,谢允衾脑中犹如有洪钟在鸣,让他有些发怔。 云皎这名字,光是想起来,他就觉得心间异样。 时而觉得窒息,时而又觉有细针密刺,心跳有时急促,有时又错落。 ![]() 听这消息,分明愤怒与疼痛多,他提起多日的一颗心却终于落地。 谢允衾分辨不出这是什么情绪,可云皎,不过一卑微之人。 她死心塌地地爱着自己,叫他觉得自己什么都不需要去想去做,她也会永远站在他一回头就能看得见的地方。 谢允衾捏紧了拳头,手臂青筋都凸起,指骨用力到泛白。 他盯着泪水流了满面的齐婉兮,静默许久,才咬牙切齿般地重复一遍:“她,自己想走?” 她怎么能走,又怎么敢走。 “是、是……”齐婉兮撑着墙,才没膝盖发软地跪下来,“妾身与云皎虽只相识短短三月,但也算是交心之人,云皎曾说,自己到了该走的时候,一介婢女,也不可能同世子爷一生相守。” 好一个交心之人。 好一个一生相守。 谢允衾不屑两人情意,也暗嘲云皎痴心妄想,却有种怪异至极的失落。 他又叹自己过于自傲,或是太工于心计,将云皎离开这简单的事情,弄得这般复杂。 日子已经过了十多天,她人都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谢允衾叫了人来将齐婉兮送回院里之后,如同脱了力般地坐到椅子上。 这些天,抓到了许多人,严刑拷打之下,竟无一人识得云皎。 之前,谢允衾就隐隐有预感,云皎的消失,好像与阴谋无关。 谢允衾放空一瞬,目光垂落在地上的血迹上。7 之后唇角一勾,是嘲讽的弧度。 云皎这女人也是真聪明,精准拿捏他的心性,让他兜了这么大一圈。 要么漠不关心,要么觉得牵扯甚广、追根究底。 谢允衾似笑非笑,而后从喉中溢出一声低笑,她竟敢利用他的忧心…… 晋照适时出声:“世子爷,世子妃呢?还能不能留。” 谢允衾回神。 齐家的一切皆已摸清,身家清白,齐婉兮也没有召来刺客的手段与胆量。 他冷笑一声:“留着吧,还需要她当好我的世子妃。” 晋照安心一瞬,世子爷还没为了那云皎理智全无。 可下一刻,他又听谢允衾说:“就算掘地三尺,也要将那女人给找出来。” 晋照单膝跪地,拱手疾声劝道:“世子爷,万万不能为了一个女人坏了大事啊!” …… 春色犯寒来,时和气清。 苏府内,苏老太太所居的满春院中,桃树抽枝,花苞嵌枝待开。 亭内,一女子卧于椅上,云髻稍散,身上搭书,面上覆帕遮光,一节细白藕似的小臂搭于椅旁。 有人小步匆匆而来。 “大小姐,您果然在这儿躲清闲呢——” 女子懒懒抬手,揭了脸上的帕子,露出姣好的面容。 娥眉淡扫,清眸流盼,丹唇微翘,秀靥比花娇,却无媚态。 身上的桃粉衣衫甚至叫她穿出一种冷清感。 两月前,家里多了个天仙似的大小姐。 看了快两月,小婢女还未习惯,经不住美貌地放软了声音。 “大小姐,苏老太太正大发脾气呢,怕是非要您哄才奏效了。” “知道了。”云皎长眉一垂,又问,“行程已经定下来了?” 婢女回:“是的,明日便能出发了。” 那日途径苏州城外,云皎搭救了苏老太太和苏三小姐。 苏老太太神智清醒,却好像有些认知问题,将她当做了早夭的外孙女。 送二人回府后,苏老太太便留着她不肯她走。 恰逢苏老爷回府,见了云皎便是一番叹息,说:“这模样,是有些像。” 苏老爷那讳莫如深的样子,云皎也不便再问。 苏老爷又说:“以后便把苏府当做自己的家。” 最后,她就被孝心深重的苏老爷收作了义女,留在了苏府。 “好的。”云皎起身离去。 婢女怔怔看着她的背影,那细腰恍若一手可握,有种风吹就倒的娇弱。 她不由得喃喃道:“这么个美人儿,为什么非要跟着大少爷的商队南下,风吹日晒得去吃苦呢?” 第14章 云皎驾轻就熟地进了苏老太太屋内。 老太太阖眼坐在榻上,一派沉静的模样。 屋里却是杯盏、花瓶碎片满地,分明是发了一通大脾气。 云皎没走过去,反而是蹲下身拿手去捡那些碎瓷片。 苏老太太看得着急,难免有些疾声厉色:“云丫头,你还不快给我过来!” 老太太也就是脾气火爆,在云皎面前却是纸老虎。 云皎蹭过去,挽住苏老太太的手,神情娇憨:“祖母真是身子骨健朗,精力十足,哪像云皎,不过开春月余,这清闲的日子呐,就养了一身懒洋洋的骨头。” 屋内的婢女对这一幕早已见怪不怪。 这苏府新来的小姐云皎,就是有别样的本事,能让苏老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