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麦子永远要等严雅雲的麦子收完,才会开始收。 譬如他们的工资粮票,都要紧着严雅雲先用。 太多的回忆结合着她经历的苦痛,慢慢编织成了一张巨网,将痛苦的她笼罩其中。 不知道过了多久。 温以橖的心口才平复下来,沉沉睡去…… 再睁眼的时候,她躺在病床上,周围依旧是熟悉又令人安心的消毒水味。 “你醒了?” 温以橖顺着低哑的男声寻去,就对上陆辞澜猩红的双眼。 他整个人憔悴地离开,连下巴上都冒出了青色的胡茬,声音也是颤的。 “你得了什么病,医生和护士都说是小感冒,可哪有感冒会吐血的?” 温以橖心口一跳,下意识看向墙上的挂历。 9月23日,周二。 看来她昏迷了很久。 她沉思一瞬,扯着嘶哑的喉咙骗他。 “当医生的,很难规律饮食,基本都有胃病,很多胃病堵会吐血,比如胃穿孔、胃溃疡……之类的。” 陆辞澜喉结滚了滚,还要说些什么。 门口突然传来敲门声,护士一脸急色:“陆团长,军区打电话过来了,说让你回去!” 陆辞澜“噌”地一下站起身,又想起温以橖。 他附身替温以橖掖了掖被子,柔声叮嘱:“我去军区一趟,很快就回来。” “雅雲那边我也去说了,她的检查单子还没下来,都没确诊哪里来的什么遗愿?” ![]() “你不用管她,也不用帮她管那个什么婚礼,好好养病,等我回来。” 一口气说完,陆辞澜才匆匆的走了。 温以橖怔愣许久,才扯开唇苦笑。 曾经陆辞澜的温柔偏爱,是她苦求不得的东西。 现在得到之后,她却已经平静无澜,宛如死水…… 中午。 温以橖正靠在窗边看医书,一道女声突然闯进来:“温以橖。” 这次,严雅雲没再发疯似的自己扇自己,那巴掌精准的扇在了温以橖的脸上。 尖锐的长指甲把温以橖的脸划出一道深深地血痕。 “你这个贱人,我就知道你不是诚心要把辞澜哥让给我,你到底和他说了什么,他为什么不愿意和我结婚了!” “你知不知道,我得了白血病,这是我的遗愿!” 白血病的凝血功能有障碍。 温以橖脸上的口子血流不止,一直往下淌,染红蓝白相间的病号服。 她却笑了笑:“对啊,是我不让,你又能怎么办?” “你只能像个可怜虫,我把陆辞澜施舍给你,你才能要。” 严雅雲被气得脸色涨红,直接掐住了温以橖的脖子:“好啊,反正我得了病也活不了多久了,你就陪我去死吧!” 碎裂一般的痛从脖颈上传来,窒息感灭顶。 好在温以橖不断挣扎、呼救,才被发现异样的护士救下。 等到护士拉开严雅雲,把严雅雲拖走,温以橖直接委托认识的医生报了警。 警察同志回复,马上就赶到。 温以橖听到后,仿佛觉察不到脖子和脸颊上的痛,扯开唇大笑。 她就是故意要激怒严雅雲。 前世,严雅雲杀了她一次。 今生,她要还严雅雲一场牢狱之灾才算公平。 很快,公安同志来参与调查,一翻了解过后,就要把病房里的严雅雲带去警局。 温以橖目睹整个过程,正要松口气。 陆辞澜回来了,正好拦在严雅雲的病房门口。 一见他,严雅雲的眼泪就决了堤:“辞澜哥,救救我,我没有杀以橖姐……” 温以橖听着这些话,讥讽勾了勾唇角。 她看向陆辞澜,在等他的选择。 陆辞澜眉头紧皱,喉结滚了滚还没开口。 严雅雲倏然挣脱公安同志的桎梏,从兜里掏出一个白色的药瓶扔在地上,满脸泪痕,声嘶力竭的吼道: “辞澜哥,在警察同志来之前,我就已经吞了安眠药,要么今天你阻止他们,要么就眼睁睁看着我死!” 第7章 话音刚落,严雅雲就直直栽倒在地,翻着白眼口吐白沫。 所有人都怔在原地。 陆辞澜最先反应过来,他顾不上自己整洁的军装,冲上去抱起严雅雲大喊:“快来人,医生!快来救她!” 住院部大多都是病人,急诊在一楼。 陆辞澜反应过来,抱起严雅雲就往外冲。 他太过急切,甚至都没注意到,往外冲的过程中,他撞到了温以橖的肩膀。 后面匆匆赶来的护士赶紧扶住温以橖,看到焦急忙慌的陆辞澜,没忍住说了句。 “媳妇都快要被人杀了,还抱着个杀人犯不放手。” “不知道的,还以为那个杀人犯是他老婆呢。” 外人都看出来了,陆辞澜却没有丝毫避嫌。 哪怕早就知道了严雅雲在他心里的分量,温以橖还是没能忍住苦笑。 骨髓深处又像是针扎一样痛。 温以橖没继续留下,回病房把药吃了,又把那堆红纸拿出来,开始裁剪上次剩下的红双喜。 晚上,温以橖拉了钨丝灯,刚睡下没多久,忽而有粗糙的指腹轻轻摩挲她脖颈上的淤青。 陆辞澜暗哑的声音从床边传来:“痛不痛?” 温以橖长睫颤了颤,下意识吞了吞咽喉,满是火辣的刺痛。 可她既没睁开眼,也没说话。 陆辞澜声音暗哑,似乎在极力克制情绪:“这件事是雅雲的错,她以前阳光又有活力,不是这么癫狂的,是因为那个病……” “白血病太可怕了,没有治愈的希望,雅雲是被这病逼成这样的。” “媳妇,你就看在她得了病,现在又洗了胃的份上,原谅她这一次,好不好?” 他这几句话,就像是一辆大卡车,直接把温以橖创飞。 这一刻。 温以橖忽然很感谢现在是晚上,因为只有这样,才没人看见她的眼泪。 不是因为陆辞澜的偏心薄待。 而是心疼她自己,要忍受这样的不公。 她攥紧被子,忍着胸腔里翻涌的情绪,挤出一句:“陆辞澜,你是我的丈夫,而辨别是非对错,是法官的事情。” “你怎么就百分之百肯定,严雅雲一定会得白血病?” 陆辞澜喉咙一哽,不说话了。 最后,温以橖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走的,只在迷糊中听见一句。 “对不起以橖……但我不能拿雅雲的命赌。” 第二天。 温以橖抽血做检查的时候,听见护士们在谈论。 “听说野战旅的陆营长把严雅雲保下来了,说让她在医院治疗。” “还说要和严雅雲办婚礼哩!” “唉,他和温医生结婚才几天啊,当初我们还都羡慕温医生嫁得好,真是老天无眼……” 温以橖一笑置之。 等检查完,她就去了院长办公室。 之前院长是不同意她离婚的,但这次,院长直接把批了她的离婚报告,沉沉叹了口气安慰她。 “等你治好了,会有更好的男人。” 温以橖不可置否,接过已经审批好的离婚报告,换下病号服,去了登记处。 不过半小时。 温以橖就拿到了离婚证。 困扰了她两辈子的羁绊就此解开,温以橖回医院的步伐都是轻快的。 未料刚到病房门口,就看见陆辞澜弯着高大的身影,在帮自己整理衣服。 要洗的,他都挨个去摸,口袋里有没有纸张、单子。 忽而,陆辞澜从一个口袋中摸出一张一张诊断单。 他打开一看,是血常规检查,结果处写着——确诊慢性白血病初期。 陆辞澜的心直直坠入冰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