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和宫书房,烛火通明。 许是白天忧心过度,温沅有些失眠。 此刻,她在书桌前低头写字。 仔细看去,她写的是一串英文。 不知为何,她心血来潮,捡起了好久不用的英文。 好些单词已经变得模糊,她记不起正确的拼写。她试着张口读了读,才发现,发音晦涩别扭,甚至到了嘴边的词,突然就卡住了。 一段句子,磕磕绊绊,练习了数遍,才算流利。 还好,寒窗苦读十二年的底子还在,只是需要一些练习。 姬星遥的话,在温沅波澜不惊的心湖,丢下了一块石子。 湖面荡起涟漪,弧度不大,却延绵不绝,以石子为圆心,渐渐填满了她的心房。 一个叫希冀的词,在心头萌芽。 “娘娘。” 李嬷嬷来到书房。 温沅不紧不慢地将纸张折了几道,借着桌边的烛火,点燃了。 火光照亮了她的侧脸,火光忽明忽暗,而她面色坚定,似是下了什么决心。 李嬷嬷没想到贵妃突然玩火,生怕烫着了她,她捧起一只花瓶,在温沅手底下等着:“娘娘,小心烫着手,赶紧扔这花瓶里吧。” 温沅对她的话置若罔闻,直到火光离她的手指仅剩几厘,她才松开手指。 李嬷嬷揪着的心,随着火光的消失,松了下来。 她将花瓶收好,恭敬地说:“娘娘,瑞平王求见。” “说我歇下了,不见。” 温沅没有任何犹豫,一口回绝。 她重新摊开一张纸,蘸墨,起笔。 ![]() 李嬷嬷见她神色不明,不敢多劝,只能无奈道:“是。” 待温沅写满一张纸,李嬷嬷又来了。 “娘娘,王爷他说,见不到娘娘,便一直等着。” 温沅笔尖一顿:“那就让他等着吧。” “可是,王爷他身上还湿着,奴婢心想,晚上寒气重,王爷万一病了......” 温沅打了个哈欠,不在意地说:“衣服湿了与本宫何关,本宫这儿没干净衣服供他更换。” 李嬷嬷还欲说话,被温沅一个眼神挡了回去。 “本宫困了,莫让闲人打扰,一切待明日再说。” “是。” 第二日,是个艳阳日。 经过暴雨的冲刷,晨起的天空,蓝得好似一块完美无瑕的碧玉。 李嬷嬷轻手轻脚立在门外,侧耳听贵妃卧房的动静。 许是因为贵妃昨夜睡得晚,早已过了她起床的时间,仍没听见她唤人进屋。 日头越升越高,李嬷嬷焦急不安地在门口来回踱步。 瑞平王爷一夜未归,立在永和宫门口等了一夜。 一夜过去,丰神如玉般的人,缠了满身病气。 下巴处的青茬,苍白的唇色,还有凌乱的发髻,让李嬷嬷不忍再看第二眼。 “王爷,娘娘她还没起。” 这句话,李嬷嬷已经说过三遍。 “无妨,本王等着。” 李珩声音哑得不成样,眼睛布满血丝,可他身姿依旧挺拔,并未因一夜的等待而松垮。 李嬷嬷听见他压抑的咳嗽声,心中无奈叹了口气。 她转身进门,让人去备姜茶。 暖胃驱寒的姜茶递到李珩面前,被他无视。 他目视前方,第一次主动开口问:“皇嫂醒了吗?” “醒了,正在洗漱。” “好。” 温沅昨晚睡得很舒服,她已经很少会睡到自然醒了。 她醒来后,第一时间唤来李嬷嬷,问灵儿醒了没。 昨夜姬星遥从雨中而归,身上寒气重,在李嬷嬷眼皮子底下,自然不能与温沅同宿。 “灵儿醒了,她染了风寒有些鼻塞,倒是没发烧,胃口不错,早膳吃了一大碗。” 温沅点头。 等她一切收拾完毕,又慢悠悠地用完早膳,李嬷嬷看了看她的眼色,才温声道:“娘娘,王爷还在门外候着。” 温沅慢条斯理地拿着帕子擦嘴,像是才记起这么个人似的:“让他进来吧。” “诶,是。” 李嬷嬷面露喜色,立刻去请瑞平王进门。 前些日子,周公公送来一只鸟儿,供温沅闲来无事逗趣儿。 鸟儿训练有素,能听得懂简单的指令。 温沅一直兴致缺缺,从未把玩过它。 现在,她突然对这只鸟有了兴趣,她立在鸟笼下,刚打开笼子,鸟儿就攀到了她的指尖。 正在这时,身后响起脚步声,李珩到了。 “皇嫂。” “瑞平王,早啊。” 温沅若无其事地跟他打招呼,似乎忘了晾他一晚上的事。 李珩同样不提此事,眼神在温沅身后找了找,没看见想见的人。 “皇嫂,我能不能见一见灵儿?” 温沅逗着指尖的鸟儿,淡淡问道:“王爷有何事,为何要见她?” 第66章 一起亲洋嘴儿 李珩喉结上下滚了滚:“昨日她从王府回宫,半路遭南疆人绑架,这事怪我,我应该护送她的。我只是想知道,灵儿有没有受伤?” 这话说得莫名其妙,温沅睨了他一眼:“灵儿是本宫的人,自有本宫照拂,与王爷何关?” “皇嫂,我只是想见一见她。” 李珩声音微颤,细辨可察觉,他语气中含了恳求。 堂堂王爷,浑身湿透等了一夜,他想见的人,定然万分重要。 “好奇怪,瑞平王为何突然对本宫的侍女如此关心?” 温沅佯装听不出他的用意,垂眸看掌中的鸟儿。 温顺又亲人的鸟儿啄了她几口,不疼甚至有点痒。 李珩没有回答她的问题。 灵儿是姬星遥,这种荒谬的言论,说出去任谁都不会信。 毫无根据的事,李珩不想说出来让温沅厌恶。 “我只想知道,她有没有受伤,仅此而已。” “没有。” 温沅回答得干脆利落:“王爷得到答案了,请回吧。” “…….” 李珩张了张干涩的嘴唇,原本想说的话被温沅堵在嘴边。 和煦的阳光落在李珩肩膀上,却照不进他的内心。 两厢僵持中,温沅把李珩当空气,专心致志逗鸟儿。 这只鸟实在有灵性,竟然可以自己开门关门。 温沅心道,一会儿让姬星遥一起来玩儿,她最喜欢这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儿。 “咳,咳……” 李珩闷声咳嗽,后知后觉想起不能传染给温沅,他稍稍退开几步。 一阵心酸涌上心头,从昨夜现在,温沅有心晾着他,他心知温沅决绝,今天是见不到灵儿了。 “皇嫂,且告诉灵儿,若被都察院传唤,莫要害怕,如实陈述事实即可。就不打扰皇嫂了,我先走了。” 听到他要走,温沅的视线终于从鸟儿身上转向李珩:“瑞平王慢走,不送。” 李珩没有拖沓,直接走出永和宫。 他苦等一夜,得来一句灵儿没有受伤,已满足。 永和宫外,卢飞林正在门口候着。 “王爷?” 卢飞林迎上去,一脸震惊。一夜不见,王爷几乎变个人。 卢飞林脑中蹦出一个词:脆弱。 明明是与李珩八杆子打不着的词,卢飞林却觉得非常贴切。 只见李珩薄唇紧抿,走出不到百米,突然剧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