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先行回谷的一众听雨阁之人在云绝谷中焦急等待着。 “时阁主同我们说时,便是五月上旬定能赶回,这都过了一日了,怎么一点风声也无,难不成是出了什么意外?” “呸呸呸!云觉那小子也真是的,从京都到荆北,一封信都没送回来。” “你这是什么话,信驿的脚程还能快过云觉?” “嘘。”一男子忽然出声,压住了躁动的众人。 此人一身胜雪的白衣,长身如鹤,只静静站着,就有种覆盖万物的威压和沉寂。 眉眼疏朗沉着,鼻梁高挺,薄唇却抿成一线,不动声色中透出些紧张来。 “有马蹄声。” 众人皆屏气凝神起来,盯着通往谷外的路。 不多时,马蹄声渐渐大了,终于清晰可闻。 马上,云觉浑身狼狈,一身黑衣都能看出来是湿了又干了数次的模样。 而身后的时茗绑在他身上,被他护得好好的。 除了脸色苍白,形同死人。 那白衣男子脸色骤然难看起来。 他动作有些急,几乎是一把从云觉手上抢过时茗,又小心将她护在怀中。 他低声嗤道:“糊涂!假死药阻断浑身经脉血液,你竟没在第一时间将时茗唤醒!” 云觉看着自己空空荡荡的手呆愣片刻。 他脸上表情依旧木然,语气却能听出歉意来:“抱歉……” 男人懒得与他计较,抬脚就匆忙往回走。 “时茗服药前,可同你说过,何物能解?” 云觉沉默一瞬,缓缓答道:“朱草。” 谁会想到,能解了假死药的关窍,竟是一株小小的朱草。 见时茗平安无事归来,听雨阁一群人乌泱泱跪了一地。 “感谢大师兄重新接纳我们!” 又有人笑道:“什么大师兄!现在要叫谷主了。” 白衣男子脚步稍顿,头也没回,只留下一句。 “无事,称呼照旧也可,况且当初时茗带你们走时,云绝谷也并未将你们除名。” …… 天元一年,六月初一。 正是盛夏时节,一场雨未能带来些许凉爽,反而叫谷中空气更加闷热。 院内是一片绿意盎然,一条碎石铺就的甬道蜿蜒贯穿整个竹林房屋。 偶有几声鸟叫蝉鸣,还有融于风中的朗朗书声。 室内则是幽静的,安神熏香燃着,飘起几缕袅袅细烟。 时茗安睡于榻上,意识挣动间,眼皮也颤动起来。 谷中的书院飘出一句“两人微时,日相聚茅屋中”,这时她便蓦地醒了。 这滋味并不好受,时茗也不知因何难受。 识于微末,识于微末。 她与楚霁,的确是识于微末。 那时的楚霁,也不过是个争权失势后,被下放到荆北的落魄皇子。 师傅总说,楚霁绝非池中之物。 时茗不信,觉得他不过是个长得好看的废柴。 当自己的郎君洗衣做饭才算那么回事儿。 直到那次出谷历练,遇上了那个全家男丁惨死,自己也差些被敌军生吃的妇人。 屋内残骸血肉令人作呕,她还是蹲下身,阖上了先前死去的少女的眼睛。 那时,楚霁脸色也不好看。 他说:“总有一日,我会将酷吏涤荡,还天下清明。” “待到国富兵强之时,定无一人敢伤我大晋子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