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渊将玉哨递给她。 顾清颜拿起玉哨,触手生温的品质,足见它的珍贵,而边缘处还刻了一个‘傅’字,只恐是重要的徽记。 她内心忐忑,“这信物只怕很重要,我若是用了……” “你只管安心用,这些年有劳你父亲替我寻药,我的伤才能恢复到现在这样,否则我也无法升任扬州刺史。 这次若你能助你兄长洗清冤屈,也算是我与他同僚一场的情义,不必介怀。” 傅渊的嗓音温润宽和,让顾清颜无法再拒绝他的好意。 她柔声道:“傅大人恩情,顾家上下铭记在心,日后定会报答。” “嗯,去吧。” 傅渊眼眸微暖。 顾清颜转身离开,他看了她一眼,再看向廊檐下的柱子,眼神顷刻就变冷了,“还想听到什么时候?” 柱子后面的人打了个冷战。 孟枕月做贼心虚,走到傅渊面前,都垂着小脑袋,扁着小嘴,“大人,您早就发现我了。” 傅渊没说话,可他身上上位者的气息,足够压迫孟枕月,让她心肝扑通扑通的乱跳,“不好意思我又犯蠢了,大人武功高强,虽然伤了双手,但内力依旧强劲。” 她虽然躲得好,但终究是傅渊更厉害。 傅渊眼神微冷,他不会说,自己的内力早已没剩下几成,能发现她,全靠对她的直觉。 这小丫头从起床便会缠在他身边。 赶了她多少次,她都会像只小兔子一样蹦蹦跳跳的回来。 孟枕月知道傅渊一向烦她,可是有些话她不吐不快,“大人明明就放心不下顾小姐,为何不跟她一起回京呢?” 她可是知道的,傅渊这个扬州刺史当不久! 他迟早要回京的。 ![]() 早回晚回都是回,何不跟顾清颜一起呢? 保护着她,也省得自己一直担忧,放心不下。 “孟枕月,本官再提醒你一遍,在本官身边,休要牵绊儿女私情。” 傅渊严肃冷冽,全然不见方才待顾清颜那般温和。 孟枕月双手叉腰,粉嫩的小嘴之中透着倔强,“大人如此提醒我,为何自己不敢承认呢? 你这双手伤的如此严重,分明就是因为顾小姐!你喜欢她,却又不敢向她开口,你担忧她,却又不勇敢相随。 你那个玉哨,我听我爹说过,是你自小戴到大的贴身物品,何等珍贵? 大人你就是个胆小鬼,欺负欺负我这样的小姑娘罢了!有本事,你去追顾小姐啊!” “我去追她,你滚回家?” 大概是被孟枕月胡搅蛮缠给气糊涂了,傅渊没头没脑的蹦出这么一句话来。 孟枕月圆润又硕大的眼睛眨了眨,“没关系啊!我也可以跟大人回京,之后继续追着你,反正你也不一定追的到顾小姐,我还是有机会的!” 起码她能替傅渊稳定伤势,这一点,顾小姐做不到吧? 所以她不怕! 即便是跟顾小姐公平竞争,她也有勇气去面对。 “孟枕月,本官现在就派人送你回京。” 傅渊脸色清寒,挥手便让人把孟枕月押走了。 孟枕月一路大叫,“大人!大人我不回去!我不回!” 她还没追到他呢,怎么能回去? 打死她爹她都不回去! 第175章 回京 京城。 已经入秋,北风中带着萧瑟寒凉,城门巍巍,来往进出城的车马,都有条不紊的在城楼下排队进出检查。 轮到顾家的马车,顾清颜掀开车帘,看了一眼外面。 音容未变,风土人情依旧如故,少了江南水乡的温婉,有着天子脚下的威严和繁华。 他们顺利进城,到了顾家珑园。 顾旬州在外走动,掌灯时分方归。 他为没能去接她们进城而抱歉,姚思渝则是替他解下披风,心疼他连日奔波的劳累。 “你定是吃不下睡不着的,这眼睛都熬的发青了。” 她连忙叫吴妈妈拿了煮鸡蛋来,剥了壳,亲自上手给顾旬州敷眼。 顾旬州也习惯了她这般温柔体贴,在家人面前露出疲惫的一面,“京城寸步难行,为了瑢儿的事,我也不得不四处走动,只是收效甚微。” 这里不是扬州,有钱便可行许多的方便。 天子脚下,勋贵遍地,层层圈圈,权势阶级分明,将他们这样的人隔绝在外。 他甚至都想过去求尚书府。 可若是真去了,只怕连门都进不了,就要被轰出来。 姚思渝手中力道轻柔,可她内心,也不是没有想过,“姚尚书给我来过书信,瑢儿也曾说,这两年他与姚尚书见过面,若是去尚书府求他,也许会有机会见到瑢儿?” 他们总要先看一看,他是不是无恙,再问他究竟是怎么回事,好替他想办法。 顾旬州没有说话,他一向是被姚崇德憎恶的,入不得他们的眼。 顾清颜却不觉得有效,“姚尚书只重门楣,亲情淡薄,这些年与哥哥有所来往,一是因为圣宠,二是顾忌侯府,并非对哥哥真心,这次他肯来信告知哥哥的情况,也是试探我们的虚实,若真要他帮忙,他未必肯。 即便姚尚书肯,只怕也会开出条件,我们能不能做到,也是两说。” 之前国公府一案中,姚崇德为了保姚思清,险些要她爹的命。 这次哥哥有难,若他依样画葫芦,他们见不到哥哥不说,还会自取其辱。 顾清颜不愿父母这样被羞辱。 “可如今连齐昌侯都见不到人,他家二公子也在牢中押着。” 顾旬州眉眼低垂,也实在是没什么信心。 他看顾清颜凝眉深思,以为她又在盘算什么主意,他连忙拍了拍她的手,“颜儿,别着急,爹还会再去侯府的,你可千万别……” “爹。” 顾清颜打断了他,她眼神明亮又清晰,“女儿自是不会做让爹担心的事,眼前倒是可以先试试,大理寺那边。” “大理寺?” 顾旬州和姚思渝都惊了一下。 顾清颜拿出了玉哨,“傅渊相赠,说他与如今的大理寺卿有交情,或可一问,明日爹也可以拿这个信物,去一趟傅家,请傅老爷帮忙探问,他们能知道的,必然比我们多。” “傅渊此时援手,当真是天降甘霖。” 顾旬州看着她手里的玉哨,双眼放光,一颗悬了许久的心,也稍稍放松了些。 不过他觉得亏欠傅渊,“此前他救了你,为父尚且可以为他寻些奇珍药材,助他破案,如今又这般麻烦他,这人情以后可真不知道怎么还的好。” “我也觉得亏欠他,可我猜傅渊不久之后便要回京,若是哥哥这次能平安无事,日后在官场上,他们也能互相帮扶,相得益彰。” 而且傅渊的亲事是傅家头等大事,她看得出,他对身边那个孟枕月并非完全无情,将来若有机会,她必定会帮他们一把。 也算是有个报答的机会。 顾旬州也没有其他办法可想了,“京城大,居不易,不如坦然些吧。” 明日他就拿着这玉哨,去大理寺,去傅家走一趟。 皇宫。 沈云徽从御书房出来,他请了旨意,得到萧倾澜的允准,可以去后宫,探望一下沈音tຊ柔,萧倾澜还派了清川来给他引路。 清川礼数周全,沈云徽对他亦是敬重,一直称呼他为总管大人。 清川笑的格外灿烂,“沈中丞真是客气,太傅府清流世家,奴才岂敢担沈中丞这般礼待。” “应该的,淑妃娘娘自幼身子弱,这几年在宫中,能够得到皇上的怜惜,总管大人也出力不少,本官与沈家甚是感激。” 他说着,指挥身边随从往清川袖子里塞了包银子。 清川推脱了两下,便顺势收了。 他一路将沈云徽带至后宫,每走一步都扼腕叹息,若非有这么个让人操心的淑妃妹妹,凭沈云徽清流世家又身居高位,何须对他假以辞色,又恭维又讨好的。 啧,真是。 衍庆宫。 到了沈音柔住的宫殿,清川便告辞先回了。 沈云徽迈步而入,经宫婢禀告之后,在正殿拜见沈音柔。 她如今是皇妃,沈云徽也要对她拱手行礼。 沈音柔看到他,只懒懒的抬了一下眼皮,“大哥又来了?” 三个月前他便因崔婉凝的事跟她争吵,斥责她骄纵,在后宫中不思正事,成日沉迷无谓的争斗。 他上次骂她的话,她都还记得清清楚楚,那么犀利的言辞,只差没说她不配当沈家之女了。 她这几个月都没跟他联系,不成想,还是他先忍不住,要来看她。 她更自以为是,恃宠生娇了。 沈云徽看到她画的浓艳的眼妆,眼底闪过一丝不悦,“我早就告诉过你,后宫中浓妆艳抹的人,不一定会得到皇上的宠爱,你要做宠妃,要先做你自己。” 学这妖艳无极的打扮,便能引得萧倾澜注意了吗? 这是自取其辱! 沈音柔手中的茶杯重重砸下,眼底是压不住的烦躁,“我每日在宫中过的心惊胆战,贤妃能演会装,底下的妃嫔也对我虎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