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禾月一路跑到高二(16)班的那间空教室。
坐下时,她望着窗外。 硬生生把眼泪逼了回去。 十七岁的阳光,应该且看且珍惜,大好时光不应该浪费在哀伤里。 轰隆—— 忽然乌云密布,一道闪电劈下。 雨点淅淅沥沥又密密麻麻地落下来。 “下雨了!”教室外“哒哒哒”的跑步声不间断。 “……” 上一秒感慨阳光正好,下一秒变天,还飘风骤雨。 连上天也不想让尹禾月顺心。 她听到身后有脚步声传来,在教室后门停了。 “你占了我的位置。” 回身时,只见宋屿舟靠在门边,校服袖子被卷起一个角,他漫不经心地扫了眼尹禾月。 “因为上次……你把绿萝放在这里,它就成你的位置了?” 尹禾月吸了吸鼻子,不想让他看出自己哭过的痕迹。 更没拆穿“绿萝”的真相。 “是啊。” 宋屿舟听到“绿萝”时,垂下眼睫,语气倒毫不客气,梗着脖子争理。 只有尹禾月知道,他在用浓密的睫毛掩藏说谎的心虚。 “你说是就是吧,我走了。” 尹禾月不想和他争论这样无意义的事,起身就想走。 “等等!” 宋屿舟抓住尹禾月的手腕,他的臂膀挺起青筋,钳住用了些力道。 他看着少女眼神躲闪,眼睑残留着哭过的红晕,白净脸颊沾上粉色,像是草莓大福,仿佛咬一口是糯糯叽叽的口感。 但这样低眉顺眼的样子,看着—— 可怜巴巴。 “……也没说不让你坐。” 【我没事拽什么拽啊!】 某位拽哥恨不得抽自己几个大嘴巴子,话到嘴边又变了味儿。 “……放手,有点疼。”尹禾月有气无力地盯着他。 谁懂,和阴晴不定的公子哥说话,很累。 宋屿舟听到后,手像是装了弹簧似得弹开,看到她的手腕被自己拽红了,眉头轻轻皱了皱。 他快步流星地走进16班,他熟练地将教室左上角闲置的钢琴打开。 看到手上的印记,尹禾月更加无奈,一天到晚真是使不完的牛劲。 钢琴卷起的那刻,微小尘埃颗粒纷纷扬扬在空气中。 蒙尘了这盛夏雨季。 宋屿舟坐在钢琴前的板凳上,微微弯曲背脊,他的背影尤其好看。 随他骨节分明的指尖,一段音乐流淌在这间无人的教室里。 空谷之音。 尹禾月听出,这是久石让的《天空之城》,更是她童年最喜欢的一部电影。 ——她很清楚,宋屿舟从小就会弹钢琴。 宋宅顶楼的阁楼里,有一架纯白的钢琴,尹禾月曾问过白婉,“为什么不把钢琴放在楼下?” 白婉一笑置之,“屿舟从三岁开始弹琴,起先是我亲自教的,想着培养成兴趣也好,逐渐发现他在这方面很有天赋,就请了一位钢琴老师来家里指导他。” 说到这里,她停顿一瞬。 “后来屿舟十二岁时,突然不想弹了,连钢琴也不想看到。” 前世,尹禾月婚礼一个月前,收到过一份特殊的新婚贺礼。 青绿的礼盒下,有一条价值不菲的项链和一支平平无奇的录音带。 是宋屿舟送的。 那条项链主体是一枚月亮,里面镶满了碎钻,在灯光下波光粼粼,是高奢品牌知名设计师的定制款。 而录音带里只有一首曲子。 《梦中的婚礼》。 尽管后来尹禾月把项链退回去了,尽管后来宋屿舟连婚礼也没来参加。 她始终难以忘记,自己在听到这首曲子时,内心的触动。 时间回到现在。 还是少年的宋屿舟,奏曲时,还远没有前世那么悲伤。 这首曲子快要弹完了,声音却戛然而止。 “快上课了。” 他淡淡地开口。 尹禾月如梦初醒,走廊的同学渐渐多了起来,有几名同学听到钢琴声,结伴往16班的方向来。 宋屿舟又变成狂妄不羁的浪子样,好似和刚才温柔弹琴的判若两人。 走过尹禾月身侧时,他唇角稍稍扬起。 【不错,好像心情好点儿了。】 原来……他是想哄她开心。 尹禾月眼笑眉舒,悄悄地说:“谢谢。” “嗯,毕竟不是每个人都有资格听我弹琴。” 宋屿舟旁若无人,看也不看她一眼。 但仔细看,他的耳根子都红了。 【嘶,就是太久没弹,错了两个节拍。】 他没回头。 但尹禾月听到了他的心声。 “弹错也无伤大雅……毕竟,你都不喜欢弹钢琴。”她说。 再望窗外,雨停了。 …… 情绪和天气一样来得快、去得也快。 下午的课尹禾月听得格外专注,势必要把午休没做的题补回来。 而自办公室插曲过去后,温澍好像总想对她说些什么,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但被尹禾月一并忽视。 第二天,是运动会第一日。 “叮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