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溪姐!”
程云溪正独自往学校走,却突然被叫住,清脆的声音传入她耳中,她下意识往身后看去,就被热情的桑珠挽住了手。 “云溪姐,过几天我就要去学校任教了,有没有什么经验可以教授给我的啊?” 与此同时,达瓦嘉措也朝着这边走来,他淡淡看了她一眼,嗓音是一贯的清冷。 “桑珠不定性,去学校后你多带一下她,不然只怕她会带着小朋友们玩,忘记教学任务。” 桑珠瞬间羞红了脸,气得连忙道:“别胡说,我哪有?” 程云溪身子微微一震。 她还是第一次看到他流露出这样的神情。 虽然依然冰冷如高山上经久不融的清雪,但仔细一看,又能看出一丝温柔和宠溺。 还记得之前她来到这里遇到他之后,也总爱缠着他向他寻求帮助。 他却永远是一副古井无波的表情。 仿佛无论她做什么,都无法让他动摇丝毫。 可越是这样,程云溪偏偏越想将他拉下神坛。 一次达瓦嘉措睡着,她还偷偷用手在空中描绘他的眉眼。 心想,要是这张脸用温柔的神情看着她,又会是怎样的呢? 随即她就又失笑着摇了摇头,只觉得以他的性子,只怕是一辈子都看不到了。 如今程云溪如愿以偿地看到,却是因为桑珠。 她控制着自己的情绪,笑得勉强,“抱歉,还是让其他老师教她吧,我过段时间……” 就要离开了。 后面半句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藏民卓玛就来喊他们:“程老师,桑珠、嘉措,一起去晚上的牛羊宴吧!” 达瓦嘉措点了点头,桑珠也笑着答应。 随后,他的目光再次放在程云溪身上,眼里满是月光般的慈悲。 “你刚才想说什么?” 程云溪苦涩一笑,摇了摇头,“没什么。” 桑珠热情的开口:“云溪姐和我们一起去参加牛羊宴吧!晚上一定很丰盛,我们不醉不归!” 程云溪笑了笑,不想打扰他们两个人相处,便开口拒绝:“不用了,我学校还有事要忙,去不了了,你们……晚上好好玩。” “啊?好吧。”桑珠失望道,“那云溪姐下次可一定要来啊!” 程云溪没有点头,也没有回话,桑珠却以为她默认了,依旧笑得开心。 达瓦嘉措难得多看了程云溪一眼。 毕竟如果是从前,能有这种单独相处的机会,她一定不会拒绝。 她会一刻不离地跟在他身边,叽叽喳喳地问一些问题,像个停不下来只会围绕着他转的小太阳,永远有说不完的话。 这还是他第一次,看见这样的她。 但达瓦嘉措没有多想,只任由桑珠拉着他离开。 望着一高一矮离去的背影,程云溪默默地想,他们果然很相配。 回到学校后,程云溪抛开一切杂念,和学校领导准备交接工作。 递交申请调回京市的材料后,她回到教师宿舍,一如既往地整理教案。 书桌上摆着一些为了达瓦嘉措手抄的经文,还有为了融入藏民、接近达瓦嘉措而学做酥油茶、酿青稞酒写下的笔记。 从前她常常翻看,可现在她都要走了,这些也没必要留下来了。 于是程云溪将笔记整理好,送给一起来援藏支教的老师。 张老师和李老师看见笔记,十分惊讶又惊喜,“程老师,这些可都是宝贝啊,你真舍得把这些给我们吗?” 程云溪笑了笑,“我已经要走了,留着也没有什么用了,希望能物尽其用。” 翌日,她又拿着那厚厚一沓经文送到寺庙焚化。 殿内酥油灯长明不灭,鼻尖萦绕着一股令人心思宁静的藏香。 程云溪凝心静神,僧人焚化一沓经文,她跪在佛像前,虔诚地闭上眼默念: “愿佛祖保佑达瓦嘉措余生平安喜乐、幸福美满,能与心爱之人,终成眷属……” 句句祈福,皆与自己无关。 祈福许愿后,程云溪走出寺庙,却偶然间听到了桑珠的声音。 “阿加!”她娇俏地撒着娇,“你到底在这里放了什么惊喜呀?我怎么找都找不到,你就告诉我嘛!神秘兮兮的。” 即便是这么说,桑珠却依旧没有放弃,探头探脑地找着。 程云溪下意识回头,却正好看见达瓦嘉措站在外面。 撞入那双如湖水般清冷的眼神,刹那间,她只觉得她的心跳漏了一拍。 这时,桑珠终于找到了一个惊喜布包,连忙打开来,发现是一件红色的藏袍。 “哇!好漂亮!阿加,我好喜欢!” 她惊艳地赞叹,目光就没从藏袍上离开过,连忙放在身上比了比。 “你喜欢就好。”达瓦嘉措走了进来,神情是一如既往的清冷疏离。 但从他的语气之中,无端能感觉到他的好心情。 程云溪没想到,原来他也是会给人准备惊喜的人。 以前总是她为他准备各种各样的惊喜,偶尔是一件雪白藏袍,偶尔是一条手串…… 但他见了这些,总是转着手里的佛珠,连笑都不笑一下,只喃喃地念着晦涩难懂的经文。 可如今,他竟也会做这种儿女情长的事情。 原来只要动了心,七情六欲,哪怕是神,也逃不过。 “阿加,你这个礼物送得太好了,正好和你前阵子给我的手串很配!” 说完,桑珠从衣服里拿出一条手串,笑着在达瓦嘉措面前晃了晃。 看见那条熟悉的手串,程云溪只觉心头一震。 那是她编了三天三夜,才做好送给他的,却被他转送给了桑珠?! 是,或许以前她送的那些东西,对于他来说都只是困扰吧。 难怪从没看见他用过,说不定大部分都丢了,或许只有这个他还算看得上,就送给了他心爱的女孩。 她自嘲一笑,正准备离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