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野在洗手间外面等了一会儿,都想找人进去瞧瞧了,听见里面传出吹风机运作的声音才作罢。
现在,她站在他面前,不过两米远。 白色连衣长裙,圆领,无袖。 锁骨深,手臂细。 清瘦。 他眉心不自觉蹙起,知道要给她养点肉起来,有多难。 黑色中长发扎了个懒散的低丸子头,小脸未施粉黛,白净剔透。 微红的眼睑和微红的鼻尖…… 啧。 一看就哭过了。 萧野环抱在胸前的手臂无意识松开,站正站直,敛了正色。 小山丘般的喉结滚了滚,薄唇张开:“许之夏……” 没想等他多说话,许之夏视线错开。 她像不认识眼前的人一般,冷漠从他身前快步掠过。 直到那抹小巧的身影消失,萧野重敛眉心,眼底荡漾不知名的情愫。 他胸口重重下沉,双手插进裤兜,故作轻松往前走。 大厅天花板吊着的五彩灯光球缓慢旋转,配合乐队正在演唱的温色情调民谣。 厅口,廖志明依在那儿抽烟,看好戏地调侃:“真急了?” 萧野侧身往墙上一靠,双臂环抱胸前,手臂肌肉雄壮紧实,一个字:“滚!” 他下巴微仰,下颌线条紧绷,凌厉的视线睨着厅内某处。 须臾,眼睛不善地眯了眯。 廖志明朝那边看了一眼,许之夏和那个西装精英装B男正凑一块聊天。 廖志明嘲笑意很浓地咧开嘴角。 还不承认急。 他刚才不过说在吧里看见许之夏和黎书殷,他立刻巴巴就从修车厂过来了,速度堪比曹操。 来了呢,看人俩因为音乐大声说话凑得近,把九点开场的乐队八点半不到就轰上台,还得唱慢歌。 这会儿,凑人跟前还被漠视…… 廖志明吐了口烟雾,手背往萧野上胸口一拍,煽风点火:“你就说,气不气?” 萧野给了个‘别惹我’的警告眼神。 廖志明不消停,手搭上萧野肩膀:“话说你刚才搁卫生间门口给人认错没啊?” “……” “毕竟五年,你得服个软,你们之间能有什么过不去?” “……” 廖志明出谋划策:“野哥,甜言蜜语哄一哄。” “……” “再不济,让她打两下出个气。” “……” “之夏那软包子,还不是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闭嘴!”萧野斜睨廖志明,“吵得老子头痛!” 廖志明吸了一口烟,悠悠噎回去:“嫌吵你来什么酒吧?!” 萧野本就心烦心燥,偏偏一股烟草干香气袭来。 他朝廖志明抬起右手,手心向上,食指同中指一起勾了勾。 廖志明有些莫名:“什么?” 萧野定定看着他嘴上的香烟。 廖志明明白过来,手摆了摆,拒绝。 萧野根本没把‘拒绝’放在眼里,结实的手臂像锁链一般禁锢廖志明喉颈,另一只手不费吹灰之力掏出他裤兜里的烟盒和打火机。 单手敲出一只烟,偏着头咬住烟蒂抽出,动作有股熟练的流氓劲儿。 打火机盖子弹开,一道蓝色的火焰喷出。 廖志明伸手抢了几道空,只能掰萧野手臂,却动弹不得,吼道:“你还要不要命了?!” 突然,控在他脖颈上的手臂松了。 廖志明立即挣脱开,转身间不客气地搡了一把萧野。 廖志明刚要骂爹骂娘,只见萧野一脸不爽,半眯着眼睛吐掉香烟,又无可奈何地盖上打火机。 他把打火机和烟盒抛给他。 廖志明精准接住,下意识朝许之夏方向看去,许之夏刚收回视线。 “呵!”廖志明没忍住,嗤笑一声,随即理了理自己身上的衣服。 这人,有人能收拾! 许之夏只是看了萧野一眼,便心乱如麻的走神了。 她侧头对黎书殷抱歉笑笑:“不好意思,我们刚才说到哪里了?” 黎书殷看许之夏心不在焉,推断她可能刚回国,有时差,现在累了。 于是问:“要不我先送你回酒店,我们车上聊?” 许之夏知道,自己应该立刻起身,离开这里。 她不该幻想。 不该期待。 不该等待…… 她应该维护自己仅剩的自尊。 捏着裙摆的手指紧了又紧,终于松开,像是下了某种决定。 许之夏刚作势起身,一个同事端着酒杯走过来。 同事友好表达想跟许之夏认识一下。 蔡小敏凑近许之夏,介绍:“这是负责物流板块的吴经理。” 许之夏的画牵扯国际物流,因此,也算常打交道。 而且,她没忘记还有事需要帮忙。 身前的柳丁汁已经没了。 许之夏端起一杯酒站起身:“吴经理,很高兴认识你。” 她动作虚敬了一下,仰头,先干为敬,一滴不剩。 酒辣喉咙,清纯的五官皱巴,倒也是痛快人。 待吴经理喝下,许之夏稍稍前倾身子:“吴经理,我给客户刘先生准备了一个小礼物,如果可以的话,麻烦同事帮我同《梦里的乌托邦》一起送去。” 吴经理大气扬言:“小事!没问题!” 许之夏道了声谢谢,刚坐下,又来一个同事敬酒。 这事一旦开了头,现在再拒绝,就给人‘看人下菜’的意味了。 许之夏伸手拿酒。 黎书殷挡住许之夏手腕,替她打圆场:“之夏平时不喝酒,这杯我替她吧?” 许之夏很感谢黎书殷的好意。 但她不想同事误会。 她轻轻别开黎书殷的手,礼貌划清界限:“黎先生可能不太了解我,我是可以喝的。” 黎书殷有些尴尬,站起身,绅士的笑笑:“失陪一下。” 许之夏端起酒杯再次站起身,第二杯酒下肚。 酒辣得她闭了闭眼睛,眼睛睁开时,余光看见一个高大的身影穿过大厅,气势汹汹、大步流星而来。 许之夏顿时脑袋嗡嗡,有些重地坐回卡座,垂着头,小小的酒杯紧紧团在手心,忘记放回酒桌上。 他过来了。 他会说什么。 她又该怎么回应。 许之夏想的都错了,萧野那人蛮横惯了。 根本不屑于说什么,从来都是行动派。 众目睽睽之下他气势压近,带着薄茧的手掌圈住细腻的手腕,轻而易举就把人从卡座拽到自己身前。 许之夏因这股劲儿脚下不稳,踉跄撞了一下。 她身子柔软。 他硬朗。 她心脏颤了颤,神色不知所措。 他面色淡然,轻松夺走她手上的空酒杯磕在酒桌上,顺势拎起她的编织小包,一股宣示主权的味道:“许之夏不能喝酒,我先送她回去,今天酒钱挂我账上,你们随意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