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养的一只幼虎,不慎走失,而你对此也颇为重视,带着衙役,与贺荣德一起搜寻走失的老虎…… 也就是说,你明明认得贺荣德,可是为什么,当贺荣德死于老松岭的陷阱中时,你却又假装不认得了? 你不仅假装不认得,而且还画了他的像,拟了一份认尸通告,遍贴于归善城中。而其实那贺荣德非但是你的老熟人,而且根本就是你派刘文,从漳浦县带过来的,是也不是?” 刘仁昌与刘文互相看了一眼,彼此脸上都充满慌张恐惧之色。宋慈则将贺荣德的妻子贺氏请上,让她当堂复述了刘文来请贺荣德那天晚上的情况。 至此,刘仁昌才彻底崩溃,将自己为了讨好俞孟坚,从而将张凝眉献出,将涂原诬陷,又将贺荣德哄骗上山之事,都一一承认下来了。 “涂原是生活在县衙附近的土地庙中的,一直以讨饭为生,”刘仁昌接着道,“这人好酒,所以下官先将一瓶放了蒙汗药的酒,趁他不在庙中时,偷偷摆在了他睡觉的席子边。 摆好后,我派几个家丁跟踪监视涂原的情况,待涂原喝了酒,晕倒之后,便将他抬入后衙,关在一间小屋里。又将涂原的鞋子脱了,沾了些泥,故意在县衙墙头与张凝眉的窗台,留下了鞋印。 等到俞孟坚从张凝眉的房中出来后,我又命人将昏睡着的涂原,抬到了张凝眉的枕边……至于贺荣德之事,宋大人所言不差,下官就不再赘述了。” “tຊ你派家丁刘文去请贺荣德,是有什么讲究吗?”宋慈问。 刘仁昌道:“当年陪在下官身边,与贺荣德一起,搜寻幼虎的,就是刘文。所以有关贺荣德的事,家丁之中,只有刘文知道,连管家刘吉都不知情。刘吉主要是围绕张凝眉,替我做了些事。” 宋慈道:“刘仁昌,你简直狼心狗肺,张凝眉是张凌汉的女儿,是沈忠的未婚妻,这两人受你之托,正在老松岭冒死打虎,你在县衙却将人家的女儿和妻子,献出去糟蹋了,你还有一点做人的良心吗?” 刘仁昌道:“宋大人,下官知错了,请看在下官为官还算清廉,任职还算勤勉的份上,饶下官一命吧。” 宋慈道:“我怎么饶你?依大宋律法,故意错判,致人枉死,则判案之官员,必须以命抵命,你难道不知道吗?” 刘仁昌双手撑地,长跪不起,忽听“咚”的一声,便见他脑袋触地,人倒在一边,脸色苍白的,昏过去了。 宋慈只好先将刘仁昌及其手下家丁押入监牢,待刘仁昌醒后,再令其于供词之上签了字,画了押,这案子才算初步审结,剩下的,便是前往赣州,去捉拿俞孟坚了。 第二十五章 绞心 到了赣州城中,宋慈并没有直接前往州衙,而是打听起赣州城中的名医来。 萧景等人不解,便问宋慈突然在赣州城打听名医,是何原因? 宋慈道:“记得张凝眉说过,她被侵犯的那个晚上,曾经无意中摸到歹徒的后背,是长有累累恶疮的。 现在先假设俞孟坚便是那个歹徒,那么从时间上来看,他在侵犯张凝眉后不久,就调任到这江南西路的赣州了。 而疮这东西,一般来讲,算是小病,常常容易被人忽略,如果长在后背,又无关痛痒,就更是如此了。病人对此也总是有治没治的,并不怎么上心。所以这病往往会迁延很久,病程较长。 而且从病性上来看,疮这种病也常常复发,很可能在惠州已经治好了,但到了赣州又复发了。 宋某之所以打听名医,就是要追查俞孟坚的病历,看看他是否曾经寻找名医,治过他后背上的疮。当然,我们也可以动用暴力,直接掀起俞孟坚的衣服来看,但如果俞孟坚的背疮早已治好,后背光滑无痕,那么我们就比较被动了,到那时,也还是得从俞孟坚的病历,来寻求突破的。” “可是城中名医颇多,我们是要一个一个地寻问吗?”王勇问。 宋慈道:“没这个必要,以俞孟坚的身份,看病一定是找赣州城最好的郎中,我们要打听的,便是这城中首屈一指的名医。” 说起赣州城第一名医,百姓们都说是长乐街“养颐堂”的袁培中。宋慈谢过指点的百姓,便径往“养颐堂”而去。 中午时分,前来养颐堂看诊的病患渐渐散去,宋慈便趁这生意冷淡时,进入堂内,找到袁培中,与他谈起话来。 宋慈先道明了自己的身份,袁培中不禁肃然起敬,便问宋慈来此,有什么须要他效劳的? 宋慈微笑着试探道:“听说俞通判俞大人找您看过病是吗?” 袁培中果然回道:“是的,宋大人,不过那是两年前的事了。” 宋慈道:“俞大人是来找您看疮的是吗?听说您的方子疗效甚佳,而宋某也常因酒肉不节,屡患疮病,这次来养颐堂,就是想看看袁郎中治疗俞大人恶疮的方子。如果方便的话,宋某想抄一张方子回去,以作备用。当然,如果袁郎中的方子是对外保密的,不便拿出来示人,那么也就算了。” 袁培中笑道:“宋大人言重了,草民在宋大人面前,又谈什么保密呢,区区一张方子而已,宋大人尽管抄去便是了。” 宋慈道:“那就有劳袁郎中了。” “宋大人不必客气,您稍候片刻,在下将当年医案取来。” 说罢,袁培中便走进里屋去了,不一会儿,他手捧一叠厚厚的医案,向宋慈走来。待走到宋慈面前,便翻开其中一面,道: “宋大人,俞大人的医案已经找到,请您过目。” 宋慈将头一转,向萧景递了个眼色,萧景当时便心领神会,掏出随身所带的文房四宝,便从袁培中手中接过本子,将这医案如实抄录下来了…… 据养颐堂的这份医案所示,俞孟坚的后背确实患有疮症,这便与张凝眉所说的供词,互相吻合了。 而从这份医案的详细描述来看,俞孟坚苦于后背屡治屡发的恶疮,起码已有五年了,而他侵犯张凝眉是四年前,那么时间上也刚好对上了。 有了这份证据的加持,宋慈的信心无疑更足了。在他看来,俞孟坚已是插翅难逃了,因为针对他的证据,已经环环相扣,形成严丝合缝的证据链,纵使俞孟坚一言不发,都足以定罪了。 果然,江南西路提刑司,在听取了宋慈的陈述之后,也认为俞孟坚的案子已经罪证确凿,没什么好犹疑的了。于是,提点江南西路刑狱公事方自重方大人,便亲自陪同宋慈,前往赣州衙门,捉拿俞孟坚。 俞孟坚面对两位大人,与重重证据,不敢再辩,当时便承认了自己利用职权,侵犯张凝眉的罪行。 “那晚吃饭时,当刘仁昌只请下官一人,而专门让张凝眉作陪时,下官便已明白刘仁昌的意思了,”俞孟坚向宋,方二位大人坦白道,“不过下官跟刘仁昌虽然心知肚明,但嘴上却什么都不说,只是劝张凝眉喝酒。当时喝的酒是岭南有名的烈酒‘鼎湖春’,我们知道这酒的份量,但也假装不知,一杯劝一杯地让张凝眉喝。而张凝眉很快便醉倒了。 张凝眉一醉倒,刘仁昌便让下人把她抬下去了。而我跟刘仁昌依然心猿意马地吃着,喝着。等到酒足饭饱之后,已是亥时了,下官便说要去睡觉了。 这时,刘仁昌告诉下官,说下官当晚睡觉的地方有变化。下官问他今晚安排到什么地方了?他说去了便知。于是下官也就没有再问,就假装醉酒,神志不清,然后一摇一晃地跟他过去便是了。 果然,刘仁昌要带下官去的,便是张凝眉睡觉的那间屋子。我意味深长地问刘仁昌:‘睡在这里,没事吧’?刘仁昌说‘没事,他有把握’,于是下官就没有多说,摇头晃脑地进去了。” 宋慈道:“刘仁昌将贺荣德骗上老松岭,以至于令贺荣德跌落陷阱而亡,这事你知道吗?” 俞孟坚道:“这事不知道啊,下官从张凝眉房中出来后,什么都没问,什么都不管,就若无其事地回州衙去了。至于以后所发生的事,就什么都不清楚了。” 宋慈道:“你进张凝眉房中以前,可知张凝眉已经与猎手沈忠订婚了吗?” 俞孟坚低声回了句“知道”。 宋慈道:“那么后来之事呢?张凝眉怀孕产子之事,你可知道?” “也知道。”俞孟坚的脸色似乎沉痛起来了。 宋慈道:“因为你跟刘仁昌的作孽,张凝眉与沈忠的婚事也落空了,一对新人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