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外边好像起了秋风,树叶婆娑的声响,无人倾听。
今年的第一场秋雨来临了。 伴着窗外滴滴答答的雨声,薄应淮又把人捞回身下。 喉结滚动,气息微喘,贴着她耳边问她:“阿意,我们也生个孩子好不好?” 慕知意贴在他后背的手指陡然用力,摇了摇头。 声音带着点颤抖,但是说出来的话却是决绝:“不要……” 薄应淮内心苦涩蔓延,但还是被馨香满怀的喜悦压了下去。 薄唇从耳边移到额头上,十指紧扣。 “好,都听阿意的。” 薄应淮太久没有睡过这么完整的觉了。 怀里睡着自己心心念念的人,连睡着了嘴角都是轻轻扬起的。 慕知意不舍的用目光临摹了好几遍,想要记得再清楚一些。 最后实在忍不住,温热的指尖描了上去。 睡着的人好像感觉到温热的掌心,脸颊还往手里贴了贴。 下过雨的早晨太冷了。 冷到慕知意更舍不得离开这里的温暖。 她闭了闭眼,轻轻吻了吻薄应淮的薄唇。 她不敢用一丁点的力气。 一瞬即离。 她轻轻的移开搭在自己腰上的手,轻声移下了床。 从地上捡起的衣服,穿到身上满是凉意。 拿过桌子上的便签,她借着暗淡的光写了几个字。 便头也不敢回的离开了。 “阿意……” 薄应淮是在两个多小时后醒来的。 超负荷运转的身体,终于享受了一晚安眠。 眼睛还没有睁开,薄应淮清晨的声音带着一丝沙哑。 他笑着伸手往前摸。 一下……两下……三下…… 睡意朦胧的人猛然睁开了双眼。 明明那人昨天还和他温存缠绵。 怎么一觉睡醒,却又是只留了他一个人…… 他产生了一个错觉,昨天晚上难道只是一个梦? 一个他自己做的美梦。 其实从始至终她都没有出现过。 可是昨晚那真实的触感,真实的温度。 他怎么能怀疑。 唐林阳接到电话的时候,正在市中心的公寓里睡的四仰八叉。 连来电人是谁都来不及看,就滑开接听了。 “喂?” 声音中带着被打扰美梦的不耐。 “昨天晚上,你是不是跟我一起喝酒了?” 一听到他哥的声音,唐林阳睁开了惺忪的睡眼。 “啊,是啊。” 虽然不知道他哥怎么突然问这种跟失忆一样的问题,但是唐林阳早就对薄应淮形成了知无不言的习惯。 对面却沉默了好久。 沉默的让唐林阳都怀疑是不是手机没电了或者电话已经被挂断了。 他移开耳边,看了看。 手机一移开耳边,便亮了屏幕。 正在通话中。 刚放回耳边,对面就传过来冷冷的一声: “昨晚是你叫她来的,是不是?” 明明还是他哥那个不可一世的声音,但是唐林阳听出来的一丝害怕。 害怕他给的答案。 这个她,唐林阳一听就知道指的谁。 他有点害怕的想,难道昨晚两人谈崩了,闹掰了? 他哥这是酒醒了所以来兴师问罪了? 他虽然有点颤颤巍巍,但是却不敢撒谎:“是……啊。” 对面又沉默了。 唐林阳赶紧找补:“是孙池良,他叫我打的电话!” 回答他的只有电话的挂断声。 完蛋了。 这肯定是坏事儿了。 唐林阳睡意全无,开始对孙池良狂轰乱炸。 这边薄应淮旁敲侧击的确定了昨晚事情的真实性。 那温热的触感。 那真实的温存。 都是真的。 他翻身起来,去浴室去客厅,把这个本身就没多大的房间转了足足三遍。 直到他看到了那张便签: 薄应淮,好好爱自己。 连个落款人都没有。 但是慕知意的字迹,薄应淮再熟悉不过。 薄应淮脸色铁青,却久久不舍得离开。 所以,昨天晚上算什么? 成年人的干柴烈火吗? 她把他当什么? 昨天是对他摇尾乞怜的一点施舍吗? 薄应淮那那张便签狠狠的攥在手里。 高远依照惯例,周日晚上询问老板,明天去哪里接他。 最近这个私人会所地点出现的频率有点过高了。 “好的,薄总。” 高远看到今天自家老板的状态的时候,明白了什么比冰更冷。 千年寒冰。 不,是万年寒冰。 从眉眼到薄唇,连一根头发丝都仿佛在表示着究竟有多么的不爽。 “今日行程。” 后排传来冷若冰霜的声音。 高远战战兢兢的汇报: “薄总,上午集团例会和s项目进展会,下午是h项目的海外联会,然后还约了连问的秦总说杭城安平那块地的事情。“ 高远在副驾驶上,把头扭回来90度,等着自家老板的答复。 薄应淮没有反应,只说了一句:“晚上安排约蒋随州谈新项目启动的事情。” 高远挑了挑眉,这该死的加班的周一。 嘴上却只能恭恭敬敬的回答:“好的,薄总。” 年轻人,要努力,要拼搏。 高远只能这样安慰自己。 慕知意给许雪宁打电话,让她把慕满满送下来的时候。 许雪宁就站在阳台看着站在她们单元楼门口的人,声音带着恨铁不成钢: “你怎么不自己上来?” 慕知意只说了两个字,许雪宁什么都顾不上了,嚷嚷着许妈妈给慕满满装他的小书包。 “满满,跟干妈下去,你妈妈来接你了。” 慕满满从昨天晚上就闷闷不乐的,现在正安安静静的坐在沙发上。 听到干妈说妈妈来接了,一个激灵就蹦了起来。 幸亏许爸爸手快,扶住了孩子。 要不肯定得撞到茶几上。 “知意这孩子,怎么不上来啊?” 许妈妈一边赶紧收拾,一边说着。 许雪宁顿了顿,说:“她等会还有事儿。” 又怕没有信服力,补了一句:“急事。” 许妈妈听言,顾不得回话,加快了收拾的速度。 不到两分钟,许雪宁就带着慕满满坐上了电梯。 安静的电梯密闭空间内,许雪宁还在为慕知意轻声说出的那两个心悸。 那个清冷孤傲不食人间烟火的人轻声跟她说:“求你。” 她什么时候见过慕知意用求这个字呢。 怕是慕知意连写都不会写这个字。 “妈咪!” 慕满满看见人,顾不得拿回自己的小书包,就抱住了慕知意。 慕知意蹲下身,抱住慕满满。 “妈咪,你昨天为什么把满满自己留在干妈家?” 慕满满小嘴一撇,以前妈咪从来不会在他睡觉前和醒来时都不在。 “满满,对不起,妈咪跟你道歉,妈咪昨天晚上有急事。” 慕满满紧紧搂住慕知意,撇着嘴也要说:“就原谅妈咪这一次哦,妈咪不可以丢下满满。” “妈咪怎么可能丢下满满呢。” 慕知意没想到慕满满竟然会说出“丢”这个字。 所以是没有爸爸的陪伴造成了安全感的缺失吗? 她终究还是忽略了慕满满吗? 许雪宁看着抱得紧紧的母子二人,拿着慕满满的小书包站在一旁。 过了半分钟,慕知意支撑不住了。 浑身疲累加上心理压抑,她抱起慕满满起身。 许雪宁才问道:“可以说吗?” 慕知意摇了摇头,说:“晚点再告诉你好不好?” 慕知意眼神毫无神采,许雪宁不想逼问但是又担心。 “那我只问你一句,你受伤了吗?” 身体和心理她总得先确认一个。 慕知意又摇了摇头。 那便是心中有问题了。 许雪宁知道自己得让她先缓缓。 朝她伸出手,慕知意看着她,没有动作。 “车钥匙。” 昨晚慕知意开许雪宁的车去的。 慕知意把车钥匙递给她,然后朝她伸手要慕满满的小书包。 许雪宁看她一眼,叹了口气: “你这状态,我能让你一个人回家吗?” 慕知意拒绝道:“我可以的。” 许雪宁不跟她纠缠:“我不担心你也要担心满满吧,上车。” 许雪宁识趣的没有跟上去,送到单元楼门口便打道回府了。 她知道慕知意需要自己整理一下心情,或者说是缓解。 这也是为什么她不能上去接满满的原因。 眼中毫无生机的模样,越被人问越难以缓解伤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