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启山看着照相机,嘴角微微上扬。
记忆的那张合照与眼前的画面重叠,刺得宋清欢眼尾有些发红。 原来在喜欢的人面前,寒川冰山也可以融化成水。 宋清欢无声地笑了笑,没有进去打扰他们的拍照。 既然已经决定了离开,她也没必要庸人自扰。 反正再过十天自己就要走了,到时候他们想拍多少照片都随意。 宋清欢驻足在窗边,看着他们拍完照后走出照相馆。 看着沈启山亲自给柳淑英拉开了副驾驶的门,还贴心的替她系上安全带。 两人有说有笑的样子看起来,比她和沈启山更像一对恩爱夫妻。 宋清欢恍惚想起,前世她居然从未坐过沈启山的吉普车。 那时有事要用车,沈启山总是义正言辞的说:“车是公家的,你坐不合适,怕人民群众说我搞特殊,等以后咱们自己买了车再搭你。” 所以每次赶集去买东西,宋清欢都是踩着二八大杠的自行车,拖着重重的货物回家。 看着扬长而去的吉普车,宋清欢勾起一抹苦涩的笑。 原来不是不能坐公家的车,而是他的副驾驶位置,是心上人的专属。 她这个名义上的妻子,还不够资格坐。 宋清欢深吸一口气,平复好了情绪才推开照相馆的门。 坐到椅子上,头顶的柔光灯打到她的脸上。 宋清欢的脑海中不由自主浮现起刚刚沈启山和柳淑英拍照的一幕。 鬼使神差的,她开口问拍照的师傅:“刚刚那两位拍照的同志,好像拍了挺多照片?” “是呀,可能刚刚新婚,两人还挺害羞,但郎才女貌很般配!” 历经了两辈子的心态转变,此刻听到旁人夸赞自己的丈夫和其他女人般配,宋清欢的心底没有一丝涟漪。 她抿了抿唇,对着镜头微微一笑:“是啊,他们很般配。” 想起她和沈启山唯一的那张合照,男人神色冷漠眉宇紧拧,和刚才的温柔似水判若两人。 两相对比之下,她这个名义上的妻子实在是太过可悲。 不过那张照片,已经被她剪掉了。 剪掉貌合神离的合照,也剪掉她错付半生的感情。 出了照相馆,宋清欢骑着自行车往回走。 路过护城河的时候她停了下来,河面波光粼粼,一座挂满同心锁的情人桥横跨两岸。 这里是宋清欢和沈启山第一次相识的地方。 四年前有个小同志掉进了河里,宋清欢跳下去救人,将小同志托举上岸后自己却体力不支差点溺水。 是沈启山及时将她抱了上来,救了她一命。 人民日报将她和沈启山的报道事迹放了整整一版:【学习雷锋好榜样,见义勇为真英雄!】 也是从那以后,军区政委和村干部明着暗着撮合他们相识相知,直至结婚。 申请了结婚报告后,沈启山带着宋清欢来到这座桥,亲手锁上一把刻了他们名字的同心锁,并郑重承诺。 “宋清欢同志,虽然和你认识时间不长,但首长说感情是可以慢慢培养的,结婚后我一定会对你好!” 现在再回想这段往事,宋清欢只觉自己当年是真傻。 沈启山几句言不由衷的情话,就将自己哄得死心塌地爱了他一辈子。 他明明心有所属,却骗她说感情可以培养,还要与她做一对外人口中的模范夫妻。 何其可笑! 早知道他有个爱而不得的心上人,自己一定不会嫁给他。 宋清欢咬着唇,低头在密密麻麻的铜锁里翻找当年的那把同心锁。 直到黄昏时分,她终于找到了那枚刻着“沈启山、宋清欢”名字的锁。 锁已经生锈,她伸手轻轻一扯,铜锁就剥离下来。 铜锈沾在手上,透出腐蚀的气味。 宋清欢心想,她和沈启山的感情也如同这坏了的锁一样,轻轻一扯就断了。 坏了的东西就该扔掉,锁一样,情也一样。 她扬起手,没有任何犹豫将锁抛进了河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