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血……”
陆之遥走后,小欢扶着我躺在榻上,指着我的腿根处满脸惶恐。 我顺着视线往下看,想来是藏红花洗身,这才引发了下体出血。 “别慌,”我咬紧泛白的唇安抚住小欢,“只是流产而已。” 小欢即刻要去找大夫,我摁住她,扯着喉咙低吼:“不许去。” 我满目怆然,攥紧被子笑得凄然:“没了就好,不能生了就好。” 生出来也是不幸的。 陆之遥想让我装聋作哑,我便遂他心愿。 不为其他,只为我那还在京城谋出路的弟弟江泽川。 两厢生恨,不如让他愧疚。 一晃好几日。 这日,我换上了最好看的粉色襦裙,梳了一个很好看的发髻,再簪上一支珍珠步摇。 小欢难得见我展颜,也是欣喜。 “夫人,这珍珠步摇与您衬极了。” 我笑了笑,那是自然,这是弟弟泽川送我的,再过几日便是他生辰。 那日得知陆之遥与长公主结亲,我便去信让他归家,我们回宥扬老家重操外祖旧业。 想来他也该给我回信了。 难得好天气,我唤小欢一同出去给泽川备生辰礼。 天幕飘着细细的雨丝,青石板湿漉漉的沾着一些青苔。 小欢举着油纸伞随我走在长长的宽巷。 不远处有数千官兵开道,跟着的轿子上覆着数层朦胧白纱。 那轿子停在陆家老宅大门口。 “可是将军回来了?” 顺着小欢的呼声,我抬眸看去,就见陆之遥长腿一迈,下了轿,俯身恭迎轿中人。 他一个眼神,一名消瘦的太监跪上前,屈身呈人凳的姿势。 我没看那公主,只盯着那人凳。 只觉得好熟悉好熟悉,堪堪上前想看个究竟。 那人凳突然抬眸—— 似万箭穿心,我失了呼吸。 那匍匐在地的,屈身成人凳的,任人踩踏的,竟是我的弟弟江泽川! 我挥开头顶的油纸伞,遏制不住朝陆之遥跑过去:“陆之遥,你说要好好照顾我弟弟的!” 陆之遥轻暼我一眼,便有两个侍卫朝我冲来控制住我。 长公主右手持着绿波团扇,转过头看我:“怎地大吵大闹?” 只一眼她认出了我。 盈盈一笑,俯身扯住我弟弟脖颈间的铁链:“小黄,咬她。” 我的瞳孔蓦然一震,弟弟的脖颈间有无数铁链勒出的痕迹。 他腰间的骨头像是生生被打断了般,无法站立,软趴趴地趴在地上。 我崩溃地喊出声来:“江泽川,你站起来!” 我泪如雨下,凝着他那双血红的眼睛,心似被撕咬开来,痛得我无法呼吸。 他像条狗般被紧紧遏制喉咙,腾地起身却朝着长公主扑了过去。 他狠狠咬住长公主的小腿,嘴里呜咽不知在喊着什么。 我的泽川,是喊我快逃…… 我崩溃喊出声:“不要……不要……” “求求你放了我弟弟吧,是我错了,杀了我吧!” 然而一切都是徒劳。 那天,整个清河镇都萦绕着我崩溃的惨叫和长公主银铃般的笑。 泽川的血染红了清河镇的天。 陆之遥命人将我带回了家,他抱紧裹着被子仍战栗不止的我:“晚瑜,我知道你难过。哭吧,哭出来就好了。” 不,不会好了。 怎么会好呢? 我盯着他的唇冷冷看着,薄唇无情,是真的。 我猩红着双眼盯着他,沙哑着喉咙吟唱他允诺我的誓言—— “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都是放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