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清苒觉得,也许那才是顾居峖心中的结婚照。 她踩上凳子,将相框取下来,又拿来剪刀。 “咔嚓”一下,将结婚照剪成两半。 一刀两断,干净利落。 第3章 傍晚,顾居峖刚回屋,就注意到家里变了样。 “墙上的结婚照呢?” 孟清苒埋头清理着书本,语气平淡:“相框坏了,我取了下来。” 顾居峖没再多问,而是敷衍地应了声:“改天我修一修。” 说完,他去了隔壁房间,陪沈母唠嗑。 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孟清苒在心底无声地开了口。 “顾居峖,有些东西,永远都修不好了。” 他们的婚姻,他们的感情,已经有了永远都无法修复的裂痕。 晚上,孟清苒刚躺到床上,顾居峖洗漱完也进了屋。 只一眼,他就发现卧室里变得空荡荡,好像少了很多东西。 “怎么空了这么多?房间里的东西呢?” 孟清苒平静的说出早已想好的说辞:“清理掉一些旧物,等过了年换点新东西。” 顾居峖点点头,觉得她说的有道理。 “等过了年,带你去县城逛逛添置些新的。” 孟清苒没有将顾居峖的话放在心上。 过了除夕,她便会离开这里。 家里添置新物的事,还是留给新的女主人来张罗吧。 一阵夜风吹来,屋内冷飕飕。 顾居峖关了窗户,再解下外衣躺到了床的外侧。 他替孟清苒掖好被子,便没了多余动作。 不久,绵长的呼吸浅浅传来。 孟清苒下意识扭头看向他,熟睡的男人紧拧着眉,好像在梦里有什么烦心事。 一想到他和柳淑英的纠葛,孟清苒觉得,大概是自己无名有实地占据着沈太太的身份,住在这军属大院里,让他不能名正言顺地照顾那个女人。 所以才睡在自己身边,都这么烦吧。 “没关系,再过几天,你就永远都不会有这样的烦恼了。” 孟清苒在心底默默说着,转身闭上了眼。 第二天。 孟清苒给婆婆准备好早餐后,坐在窗前叠着五彩缤纷的许愿星,一颗又一颗她已经叠了小半个玻璃瓶。 顾居峖起床看到这一幕,有些疑惑问她。 “你在做什么?” 孟清苒交叠着手中的彩纸:“折许愿星。听人说折满一千颗许愿星,就可以许一个愿望。” 说完,她手中的动作一顿,仰头看向一旁的男人。 “你有什么愿望吗?” 顾居峖皱起眉头:“你是军人家属,思想觉悟要比群众高,这种封建迷信的事以后不要搞。” 他穿上外套,又对着镜子整理好军服和军帽,确保端正平整。 然后交代道:“今天部队任务有点多,晚上可能不回来,你不用给我留灯。” 门被打开又合上,孟清苒看着男人大步流星走远的身影,再低头看着手里的许愿星。 顾居峖,不用你提醒,以后我都不会给你留灯了。 每天折100颗许愿星,等到除夕那天刚好一千颗。 新年有新的开始,新的愿望。 我的新年愿望,便是离开这里,离开你…… 思绪回拢,孟清苒折完100颗许愿星,将玻璃瓶收进了柜子,然后开始收拾行李。 昨天清理了一些没必要的东西扔掉,今天该整理自己要带走的物件了。 拉开衣柜,孟清苒将自己常穿的几身衣服塞到行李箱里。 又将一些书本和笔记文具装进去,箱子还多出好大的空间。 原来,诺大的一个家,她的存在感那么低。 低到连一口皮箱都装不满。 孟清苒叹了口气,拉上皮箱拉链收到了床底下。 想到去北京报道,还需要一张证件照,她骑上自行车去了镇上最近的照相馆。 红旗照相馆。 孟清苒刚停好自行车,却意外看到一辆熟悉的军绿吉普车停在路边。 顾居峖的车怎么在这里,他不是在部队做任务吗? 孟清苒下意识侧头看向照相馆的玻璃窗内,就见扎着两个麻花辫的柳淑英将头歪靠在一个身穿军装的男人肩头,笑靥如花。 那个男人,正是顾居峖。 第4章 顾居峖看着照相机,嘴角微微上扬。 记忆的那张合照与眼前的画面重叠,刺得孟清苒眼尾有些发红。 原来在喜欢的人面前,寒川冰山也可以融化成水。 孟清苒无声地笑了笑,没有进去打扰他们的拍照。 既然已经决定了离开,她也没必要庸人自扰。 反正再过十天自己就要走了,到时候他们想拍多少照片都随意。 孟清苒驻足在窗边,看着他们拍完照后走出照相馆。 看着顾居峖亲自给柳淑英拉开了副驾驶的门,还贴心的替她系上安全带。 两人有说有笑的样子看起来,比她和顾居峖更像一对恩爱夫妻。 孟清苒恍惚想起,前世她居然从未坐过顾居峖的吉普车。 那时有事要用车,顾居峖总是义正言辞的说:“车是公家的,你坐不合适,怕人民群众说我搞特殊,等以后咱们自己买了车再搭你。” 所以每次赶集去买东西,孟清苒都是踩着二八大杠的自行车,拖着重重的货物回家。 看着扬长而去的吉普车,孟清苒勾起一抹苦涩的笑。 原来不是不能坐公家的车,而是他的副驾驶位置,是心上人的专属。 她这个名义上的妻子,还不够资格坐。 孟清苒深吸一口气,平复好了情绪才推开照相馆的门。 坐到椅子上,头顶的柔光灯打到她的脸上。 孟清苒的脑海中不由自主浮现起刚刚顾居峖和柳淑英拍照的一幕。 鬼使神差的,她开口问拍照的师傅:“刚刚那两位拍照的同志,好像拍了挺多照片?” “是呀,可能刚刚新婚,两人还挺害羞,但郎才女貌很般配!” 历经了两辈子的心态转变,此刻听到旁人夸赞自己的丈夫和其他女人般配,孟清苒的心底没有一丝涟漪。 她抿了抿唇,对着镜头微微一笑:“是啊,他们很般配。” 想起她和顾居峖唯一的那张合照,男人神色冷漠眉宇紧拧,和刚才的温柔似水判若两人。 两相对比之下,她这个名义上的妻子实在是太过可悲。 不过那张照片,已经被她剪掉了。 剪掉貌合神离的合照,也剪掉她错付半生的感情。 出了照相馆,孟清苒骑着自行车往回走。 路过护城河的时候她停了下来,河面波光粼粼,一座挂满同心锁的情人桥横跨两岸。 这里是孟清苒和顾居峖第一次相识的地方。 四年前有个小同志掉进了河里,孟清苒跳下去救人,将小同志托举上岸后自己却体力不支差点溺水。 是顾居峖及时将她抱了上来,救了她一命。 人民日报将她和顾居峖的报道事迹放了整整一版:【学习雷锋好榜样,见义勇为真英雄!】 也是从那以后,军区政委和村干部明着暗着撮合他们相识相知,直至结婚。 申请了结婚报告后,顾居峖带着孟清苒来到这座桥,亲手锁上一把刻了他们名字的同心锁,并郑重承诺。 “孟清苒同志,虽然和你认识时间不长,但首长说感情是可以慢慢培养的,结婚后我一定会对你好!” 现在再回想这段往事,孟清苒只觉自己当年是真傻。 顾居峖几句言不由衷的情话,就将自己哄得死心塌地爱了他一辈子。 他明明心有所属,却骗她说感情可以培养,还要与她做一对外人口中的模范夫妻。 何其可笑! 早知道他有个爱而不得的心上人,自己一定不会嫁给他。 孟清苒咬着唇,低头在密密麻麻的铜锁里翻找当年的那把同心锁。 直到黄昏时分,她终于找到了那枚刻着“顾居峖、孟清苒”名字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