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
祠堂内,冷风乍起。 宋云苓跪在许家祖宗灵位前,耳畔回荡着昨天老夫人的斥骂。 “你六年无所出,还有脸面提和离?若非今日是长凌大喜的日子,就不是让你跪祠堂能了事的!” 她攥紧了手,指甲深陷掌心的痛,远不及许长凌当时的不作为来的折磨。 老夫人不止一次为难她,但只要许长凌在场,都会维护她。 可这次…… 宋云苓神伤时,身后传来一阵笑声。 女子要笑不露齿,能在将军府笑的这般豪放的只有夏韵。 她没有回头,许长凌携夏韵踏了进来,又一齐跪在列祖列宗面前,真是好一对恩爱新夫妻。 面对许长凌的视而不见,宋云苓心头颤抖。 现在的他,眼中是不是已经没自己了…… 许长凌微微侧头,见跪了一整夜的宋云苓背依旧直挺,不由皱起眉。 他竟不知道,一向温和柔顺的她还有这样倔强的一面。 许长凌起身,朝身旁正想说话的夏韵道:“韵儿,你先回房,我同云苓说会儿话。” 夏韵一脸不情愿,但还是点点头离开。 待人走后,他才俯身想将宋云苓扶起,谁知她抽开手,沉默回绝。 许长凌登时变了脸:“你到底在闹什么?当年你都愿意为我去尼姑庵修行,如今我不过是多娶了一人,你反倒给我脸色。” 听了这些话,宋云苓苦涩一笑:“当初我是为了你平安顺遂,而不是成为你变心的理由。”“宋云苓!” 许长凌拔高的声音含着怒意,旋即觉得自己语气太冲,于是也缓和了神情。 “韵儿只是平妻,她终究越不过你去,更何况你我还有年少的情谊。” 宋云苓眸光渐黯。 年少的情谊再深,也抵不过新人一笑…… 她阖眼掩去其中失落,似是已经懒得再说。 见宋云苓油盐不进,许长凌也没了好脸色:“既然你这般想不开,那就继续跪着,也好清醒清醒!” 言罢,他拂袖而去。 直至晌午后,秋水才过来扶宋云苓:“夫人,方才将军求了老夫人,您可以起来了。” 随着起身的动作,膝盖钻心的疼痛让宋云苓倒吸口凉气。 她咬牙忍下,苍白的脸上满上悲戚。 她并不觉得这是许长凌对自己的怜惜,反而是一种带着不耐的施舍。 秋水红了眼:“真是苦了夫人了……” 宋云苓微颤地叹了口气:“罢了,趁城门还没关,你陪我去祭拜爹爹吧。” 她换了身衣裳,带着秋水出了城。 天色阴沉,凉风吹起纸钱的灰烬。 宋云苓跪在宋父墓前,泪光涟涟:“爹,女儿不孝,连您头七都不能来给您磕头……” 望着闪烁的火苗,她不由想起出嫁前父亲忧心忡忡的话。 “苓儿,许长凌虽与你情深义重,但人心复杂,况且他又是朝中重臣,那日若厌弃了你,只怕悔也来不及。” “比起将军夫人,爹更希望你嫁的平常人家,哪怕是布衣百姓,也能活的自在些。” 宋云苓眼眶泛红,满目凄楚。 当初她信誓旦旦向父亲保证,许长凌不是喜新厌旧的薄情之人,如今看来是她低估了人性,错付了真心。 再想起许长凌冷漠的眼神,悲愤和委屈让她气血翻涌,猛地吐出了口鲜血! “夫人!” 秋水急的忙拿出帕子,擦拭宋云苓嘴角的血:“您在尼姑庵就落下了病,又顾着给宋老爷发丧迟迟不就医,再这样下去可怎么行。” 说着,她哭着哀求:“算奴婢求您,您不为自己,也为天上的宋老爷和宋夫人想想,去看看大夫吧。” 宋云苓羸弱的身子在风中颤抖。 她瞭望将军府的方向,心犹如被划开了道口子,无数酸苦倒灌。 若可以,她真希望随爹娘而去,逃开这虚伪的世间…… 可一丝不甘攀上她的心,即便是死,她也不要入许家的坟。 宋云苓攥紧帕子,眼神愈发清亮。 “自然是要看的,我不仅要好好活着,还要堂堂正正从他许家走出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