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小儿子,竟然不及私生子有孝心。 他没抚养过叶柏南一天,到头来,却是叶柏南拉了他一把。 “人间天堂平安了,叶柏南将功劳转赠您,让您找叶家夫妇交差,是吗?” 周淮康面色铁青,“是!” “他是活佛在世吗?”周修林嗤笑,“父亲一辈子游走于名利场,英明睿智,可惜了,斗不赢儿子。” 周淮康面色青里透白的,又涨红。 “您接受了功劳,坐实了徇私。上面不追究真假,只要您亲口承认,假也是真。”周修林冷笑,“叶柏南设了一个圈套,软刀子杀人,等您回过神,被剐得只剩骨头了。” 周淮康一僵。 “柏南不是那种人——” “也许他本性不坏,是父辈的恩怨,逼坏了他。”周修林漫不经心抻了抻衣领,“听我的,周家尚有一线生机,不听我的,叶柏南心机深重,周家、包括李氏家族,会毁在他手上。” 周淮康直勾勾盯着地板的影子。 “提前退休。” “什么?”周淮康大惊,不甘心。 周修林声音微哑,重复了一遍,“身体不佳,因病退休。” “我年底要升正职了!” “您退休后,我会接管一切。”周修林伫立在卧房中央,居高临下,“叶家和周家有一场恶战,您祈祷自己的一妻二子,甚至养女,能平安吧。” 周淮康剧烈咳嗽着,无力瘫在床上。 ...... 中午,周夫人打来电话,吩咐周修林带着程迦去北城区的棋牌会馆。 叶柏南正好留在老宅用餐,周夫人吩咐他也去,结识一下人脉。 其中一位牌友是新晋局长的夫人,女儿今年大学毕业,对从政不感兴趣,准备去一家大公司上班,专业是翻译。 北航、云航集团有跨国业务,周夫人打算牵线儿子、女婿的公司,卖局长夫妇一个人情。 去会馆的路上,周修林一手抓方向盘,一手虚浮在程迦腿上,浅浅的暧昧,“送你那套房子在装修,喜欢什么风格,田园风,复古风?” 程迦望着后视镜,叶柏南的车匀速尾随。 “不喜欢。” “欧式?”周修林耐着性子,“年轻女孩喜欢森系,绿色的,蓝色的,你可以自己做主。” 她抿唇,“我不——” “程迦。”他语气寒凉,“你考虑清楚,再回答。” 程迦手指攥着裙边,鼓足勇气,“我不当情妇。” 周修林一言不发。 车拐过路口,又行驶了片刻,他打破沉默,“除了名分,什么也不缺。” “柏南给名分。”程迦嗓音轻颤。 “为什么。” 她一怔。 “因为爱情吗?” 周修林那轻蔑的、淡漠的神情,刺痛了程迦。 “我给不起他任何东西,他不图我什么回报。” “你是周家的养女,足够了。” 程迦一晃神,车靠边停。 周修林脱掉浅灰色的薄夹克,丢在副驾椅,甩上车门。 她跟着,上电梯。 娱乐场所大排查之后,其余场子人人自危,凡是不熟悉的客户,不容易进场。叶柏南下车被保安拦了,联系了周夫人,周夫人同意放行,保安才放。 “你们不是一起过来的?”周夫人挂断电话,“柏南在门口呢。” 周修林慢悠悠解着衬衫扣,“是一起,他没赶上电梯。” “你成心给他下马威!”周夫人戳穿,“禧儿嫁柏南没得商量,你认妹夫便罢了,不认妹夫也得认!” 孙太太和局长夫人不敢掺和,自顾自码牌。 “三缺一,禧儿,坐对面。”周夫人催促她。 程迦落座,牌很烂。 一连四圈,她输得头昏脑涨。 怪不得,太太们各有各的圈子。 叶太太那圈子,组个牌局百万起步,周夫人的圈子身份特殊,太大的,惹祸,太小的,没劲。 输赢在五、六位数。 那也要了程迦的命了。 孙太太凑近,“禧儿小姐,去过夜店吗。” 程迦怕周夫人听到,小声说,“大学同学聚会,在酒吧玩过一次。”她比划,“只一次。” “酒吧没什么意思。”孙太太不稀罕,“几千块钱玩一晚上,便宜没好货的!十几万,上百玩一晚上,那多有意思啊!” 孙太太打出二筒,程迦碰了一杠,“我先赢一百块钱——” 周夫人蹙眉,扔了一筒,“四张二筒在你那里啊?我的筒子一条龙没戏了。” “去人间天堂开开眼界嘛!”孙太太手肘捅程迦,“未来的老板娘啊,视察一番呗。” 周修林在不远处的圆桌上喝茶。 “我不去。”程迦摇头。 “哎呦!周家管教女儿太严格了,管傻了!”孙太太又好笑又着急,“自家的产业担心什么呀!” 周夫人是自豪的,周家的公子和小姐是出了名的家风好,有德行,归功于她教导有方。 “禧儿,去见见世面吧。”周夫人高兴,自然松口了,“你公婆的生意,里面蛮规矩的。以后叶先生安享晚年,叶家大大小小的买卖都是柏南和你的。” 叶柏南这时从洗手间返回包厢,走向牌桌,俯下身,环抱着程迦肩膀,“赢了多少?” “你损我呢。”程迦犹如一只炸毛的鸡,一点即燃,“输了!” 他闷笑,“输了多少?” “输惨了!”她腮帮子鼓,兜了一嘴的气。 叶柏南上下打量她,“衣服不是完好无恙吗?” “嚯!常言道最毒妇人心,男人心更毒啊!”孙太太瞪他,“你盼着未婚妻输光了衣服,光溜溜坐在这?我们无所谓,你别忘了,周公子在呢!” 太太们全笑了。 程迦捏着幺鸡牌,臊得眼球充血。 “柏南不计较吃亏,我忌讳什么?”周修林端着茶盏,大大方方笑。 没分寸。 引人浮想联翩。 孙太太瞟她,她脑袋埋低。 “大哥,禧禧输了钱,是你拿,还是我拿?”叶柏南缓缓直起腰。 “都一样。”周修林噙笑,看着他。 “我拿。”他打开皮夹,若有所思摩挲着一排银行卡,“不单单是禧禧输牌的钱,我准岳母的医疗费,我也应该拿。” 周修林笑意一收。 “大哥,准岳母现在住在哪家疗养院?听禧禧说,你安排搬到南郊了。” 第172章第一次的纪念日 周夫人不乐意,“搬到南郊了?”她瞪周修林,“你顾着华家,又顾着程家,你不嫌累啊。” 气氛骤然凝固。 叶柏南伫立在一盏白灯下,细条纹衬衫,扎紧的下襟,款式衬得他比平日里清瘦,有一股阴谋气,“周家照顾了准岳母八年,以后我负责照顾。” “哪家疗养院?”周夫人表面笑,眼底是震慑之意,“修林,你竟然没告诉我。” 众目睽睽,逼得他不得不开口,“新世纪。” 香港巨头投资的新世纪,内地有四家,均开在一线城市。 九位数的家庭验资,每月七位数的养护费。 若不是攀着周家、叶家,程迦连一个月的花销也担负不起。 又有多少人担负得起呢。 顶级的医疗团队,顶级的仪器和进口药,程母身体习惯了,倘若医疗降级,会痛苦排异,会不适应,迅速恶化。 程迦看窗外。 周家用金钱滋养了她,一旦失去金钱,她和过季的桃花一样,枯萎凋零。 叶柏南打电话通知秘书,去南郊新世纪接程母。 她仰头。 他恰好弯腰,“我照顾,愿意吗?” 背后依稀是一缕烫人的目光。 灼烧她。 在她皮肤上捅出一个血淋淋的洞。 愿意,周修林怒了;不愿意,糟蹋了叶柏南的一片心意。 她抿唇,“在哪都行。” “自家男人,客气什么。”周夫人打趣,甩出九条,“瞧你嫂子,娘家的葬礼是夫家一手操办,她不是开美容院吗?近期生病住院了,没工夫打理,你哥哥派了下属去打理。女人啊,该强势的时候强势,该示弱就示弱,男人吃这一套。” 原来华菁菁住院了。 怪不得,昨夜没住在老宅。 “嫂子什么病?”她象征性关心一下。 “没食欲,呕吐。” 程迦手一抖。 “哟,怀孕了吧?” “没怀。”周夫人泄气,“修林说了,华家新丧,添丁不合适。” “这个月新丧,万一是上个月怀的呢。” 孙太太这话,点醒了周夫人。 她激动,“修林!” 周修林慢条斯理斟了一杯茶,“化验了,不是怀孕。是精神焦虑,胃部的病。” 化验了,才确认不是怀孕... 程迦脑子一团浆糊。 是上过床吗? 她没问过周修林,也没立场问。 毕竟,连情人关系都不是。 印象中,自从他和华菁菁订婚,华家不太顺遂,华菁菁要么在医院陪护,要么独守空房,他去外省出差,即使一起住老宅,他基本在书房通宵加班。 程迦默认他们没睡过。 不过,男欢女爱这东西,挤时间便有了。 她和周修林那几次,不也是偷偷的。 程迦心不在焉摸索牌,摸到什么,打什么。 稀里糊涂地胡了。 “禧儿小姐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啊,筒子龙!周夫人熬了一小时了,没熬到的胡牌。” 周夫人掏钱,“梁夫人手气好,我和孙太太亏惨了,先歇一歇吧。” 新上任的梁局长五十五岁,是老夫少妻,梁夫人四十二岁。梁夫人的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