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秋已过,空气已然有了萧瑟的味道,怕冷的人早上还要多加一件衣服。
可是赵洛川的头上却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看见他站在院子里,抬手冲他摇了摇手里的篮子:“你起来了啊,洗漱了吗?” 杨冬湖赶紧给他递了条手巾,眼睛好奇的盯着他手里的篮子:“你去哪了?” “上次进山的时候发现了一棵野山楂树,估摸着这两天该熟了,一大早我就去山上给采回来了。” 杨冬湖伸过头去看,篮子里装满了红彤彤的果子,他想起来山楂酸溜溜的味道,不由自主的咽了口口水。 昨天晚上睡到半夜,赵洛川隐约听见东屋里传来一阵抽泣声,就知道是他心里不痛快。 他不会哄人,也不知道怎么能让冬湖开心点。 村里小孩子的零嘴都有限,堂婶家的弟弟妹妹最爱缠着他要好吃的,从山上带下来的果子总能让小孩们高兴好几天。 他想,或许野果子也能让冬湖开心点。 说干就干,天还没亮,赵洛川就上山去找野果子,找了好大一圈,好多果子都没熟。 正当赵洛川以为今天会一无所获的时候,远远的看到一棵挂满了红果子的树,欣喜的差点没把树薅秃了。 赵洛川从篮子里拿出两颗山楂递给他,嘴里还不忘念叨着:“你刚起,还没来得及吃饭,空腹吃山楂容易不舒服,就只能吃这两个啊。” 杨冬湖伸手接过来,看着躺在手里的山楂,心里也被这一抹红映的暖烘烘的。 赵洛川看他悄悄把山楂在衣服上蹭了两下,一口塞进了嘴里,野山楂比山楂还要在酸上三分,看着他被酸的皱成一团的脸,不由得笑出了声。 “今天摘的多,咱俩人也吃不完,等吃完了饭去给婶子家送点tຊ,正好我带你去串串门。” 杨冬湖被他笑的也有点不好意思,应了一声,躲开去洗了把脸,进厨房去忙活早饭去了。 俩人吃过了饭,带着满满一篮子山楂敲响了朱翠兰家的门。 来开门的是一个眉清目秀的哥儿,约莫十五六岁的样子,一看到赵洛川眼睛都亮了,甜甜地喊了句哥,又扭头冲着院子里喊:“娘,川哥来啦。” 杨冬湖跟着赵洛川的身后进了院子。 朱翠兰正在洗衣服,看见他俩来了也没停下手里的活,冲着刚才的哥儿说:“方初,去屋里搬俩凳子给你哥坐。” 赵方初都不用他娘吩咐,欢天喜地的进屋去搬了凳子出来,他最喜欢赵洛川来,每次都能带好多好吃的。 赵方初把凳子放好,热情的邀俩人坐下。 大杨村和赵家庄虽然离得不远,但杨冬湖之前一直不怎么出来,就算是出来也是有各种各样的家务,没时间到处闲逛。 因此赵方初并没有见过杨冬湖,对家里突然到访的陌生人很是好奇。 “川哥,这是谁啊。” 杨冬湖不知道要怎么介绍自己,没作声。 朱翠兰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俩人的关系,说是夫妻吧,俩人婚事也没操办,但要说不是,俩人也都过了明面了,一时间竟也拿不定说辞。 “这是我夫郎。”赵洛川仿佛没感受到周围一道道探究的视线,继续对着赵方初道:“他比你大,你喊他冬哥就行。” 杨冬湖诧异的看了他一眼,似是有些意外他怎么知道自己的年纪。 赵洛川仿佛看出了他心中所想:“断亲书上写了你的生辰八字。” 赵方初惊讶的张大了嘴巴。 也不能怪他不知道,朱翠兰昨天累的精疲力尽的,回来连晚饭都没吃就回房歇着了。 况且朱翠兰把他当成没长大的孩子,这种事自然不会对他多言。 朱翠兰停下了手里的活,眼神在两人之间转了一圈,对着赵洛川询问道:“你真想好了?” “想好了。” “不改了?” “不改了。” 朱翠兰叹了口气,她总觉得赵洛川应该配个更好的姑娘才是,算了,儿孙自有儿孙福啊,随他去吧。 既然都是一家人了,她怕再说什么会惹得冬湖多心,干脆不再多问,看着他手里拎过来的篮子,转移话题:“从哪里弄来这么多的山楂?” “山上摘的,我们两个也吃不完这么多,就想着给你们送点过来。” 野生的山楂虽然没有种植的口感好,但胜在个头大,皮红饱满。且野山楂树长在深山里,不轻易得,除了赵洛川这样的猎户,一般人家是不会主动去寻这野果子的,不划算。 朱翠兰略微沉思了一会儿:“这么多山楂自己家人吃肯定是吃不完的,趁着现在白糖价贱。我们多添些白糖,做成冰糖葫芦拿出去卖,这季节小孩子的零嘴不多,总会有人买的。” 赵洛川点点头,他对这方面不怎么了解,婶子说怎么做就怎么做:“行。” 朱翠兰看着还在发愣的赵方初,一巴掌拍在他的后背上:“别傻愣着了,去把山楂洗了。” 赵方初这才起身,他嘴唇动了动,还想问什么,最终也没问出口。提着篮子就要往屋后的水井边上走,走了两步又回过头来问杨冬湖:“你想不想跟我一起去?” 杨冬湖正浑身不自在呢,这会儿能有个事干也挺好的,连连点头,跟了上去。 到了水井边,赵方初把山楂倒在一个大木盆里,添上水。 野山楂并不难洗,把表面的灰尘清理干净,再把山楂蒂去了,多淘洗两遍,也不是什么麻烦事。 他看杨冬湖手脚都有些放不开,便主动拉着他说话:“你今年多大啦,川哥说你比我大,我怎么看着你比我小呢。” 杨冬湖觉得他的性子像是好相处的,也愿意多跟他说两句话,这个身体虽然看着小,但也有十八岁了,便老实的回答道:“我今年十八了。” “那你确实比我大,我今年才十六呢。” 他是个话多的,平时就叽叽喳喳的像个小鸟似的,有他的地方气氛就没有冷场的时候。 也不管杨冬湖会不会回应,自顾自的说:“可惜了这么多的山楂,娘说做冰糖葫芦,我是一个也吃不了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