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引人注目的,是中间水桶里插着花枝,枝上花开得正鲜艳。” 摊主是个阿娘,见两人过来,便笑说:“我这花可是在暖房养出来的,满城独一份!” 又扫一眼两人,道:“娘子这样喜欢鲜花,小郎君要不要给娘子买朵花插头上?” 沈如鸳见她误会,脸色一红,立刻摆手:“不是娘子,我是他姐姐。” 她长了颜玉恒六七岁,怎么好意思被人误会,这不成了占便宜? 阿娘却笑容不变,从善如流地改口,说:“那郎君要不要给姐姐买个花?” 这话说得,调笑的意味十足,弄得沈如鸳一路红到了脖子根。 她在京城听大家说话曲折听得惯了,倒是第一次被人这样打趣。 当时便恼羞成怒,下意识拉着颜玉恒要离开。 颜玉恒却没动,只垂眸,红着耳朵拿出荷包说:“阿娘都说了,那就买一朵花吧” 他扫了一眼筒中花枝,说:“就要那只海棠。” 沈如鸳愣,还不等反应,一朵海棠便被簪在了她发髻中。 颜玉恒垂眸看她,唇角微微勾起,笑得温柔:“不知你喜欢哪朵,但是觉得这花最衬你,便买来送与你。” 少年人眼眸闪亮,满眼都是她,看得沈如鸳心中一动。 她掩在袍下的手攥紧,停滞的心又恢复了跳动。 沈如鸳没说话,只点了点头。 却在心里悄悄想,海棠花确实很美,怎么以前没发现呢…… 两人看了傩戏,放了花灯,雪又下起来还不想回去。 直到沈如鸳猜灯谜输了,一口气喝了三碗酒,实在逛不下去,才走回了家。 颜玉恒笑,扶着她,打趣道:“你运气也太背了,抽灯谜抽中的竟都是方言题!” 沈如鸳走路略有些踉跄,但神志还清醒,辩解道:“我怎么想到这里方言竟这么多,还这么难?” 她看着颜玉恒,有些懊恼道:“本想把那砚台赢下来送你的,没想到竟输得这样彻底!” 颜玉恒温柔一笑:“姐姐的心意我领了,这砚台我还有,不用你破费。” 沈如鸳大手一挥,说:“那怎么行,那是我的心意!” 说着又顿了一下,好像才反应过来,说:“你刚才叫我什么?” 颜玉恒被她灼灼目光看得耳尖一红,没说话,只拉着她往前走,说:“到家了,你……” “再喊一次。”沈如鸳眼眸闪亮,笑着打断他,说,“我想听你再喊一次。” 颜玉恒被她看得心头颤了颤,张了张嘴正要开口,却被一道冰冷的声音打断。 “沈如鸳。” 这声音熟悉又陌生,仿佛幽远自天边,又仿佛响彻在耳边。 只一声,便叫沈如鸳心中颤抖,浑身冷得如坠冰窟。 她酒意被这声音压下,脸上笑容也立刻收住,心中升起一丝不好的预感。 默默转了身,只见一个熟悉人影牵马站在原地。 那人不知等了多久,肩上已落了一层雪。 如瀑的白发扎起,在漆黑的夜中十分耀眼。 是秦厉珩。 第19章 沈如鸳心中一颤,下意识移开了目光。 她本以为自己从此再见不到秦厉珩,却不想被找到的这一天竟这么快的来临了 沈如鸳心中颤抖,立刻垂头让兜帽遮住脸,迅速拉着颜玉恒的走进院中。 “你认错了,我不是……” 她进了院子,正要关门,就见秦厉珩翻身下了马,快步上前。 下一秒,就已抵住门,双眸激动震颤,喊着:“沈如鸳,我不会认错你的!” 沈如鸳只当没听见,心下一冷,还要关门。 却看他将手卡在门缝,哪怕被夹出了红印也不顾,仿佛下了决心要阻止她关门。 不由得心中一颤,手一抖,便松开了门,任由秦厉珩闯了进来。 秦厉珩仿佛感觉不到痛,根本没空看他的手,立刻扑过来抱住她。 他怀抱冰冷,好像带着汴京的飞雪,将沈如鸳拥入怀中。 沈如鸳被冻得心中一僵,还不等反应,就听他炽热鼻息扑在耳边。 “我终于找到你了……” 他声音带着显而易见的激动与颤抖,好像找回了失而复得的珍宝,极其珍重地说。 “你不知道我有多想你,幸好,幸好你还活着……” 可听着他话语中的庆幸,沈如鸳的心却掀不起一丝波澜。 这个以往她觉得安心温暖的怀抱,现在却只剩冰冷。 沈如鸳眉头一皱,心中沉了沉。 她知道秦厉珩既找来了这里,那便躲也没用了。 于是只推开秦厉珩,退后了一步,任由飞雪在两人间滑落。 “你来这里做什么?” 秦厉珩愣住了。 他没想到,自己与沈如鸳重逢后,她的第一句话,竟是问他来做什么。 “你……”秦厉珩双眸颤抖,雪落在他的白发上,更添一丝憔悴。 他嘴唇颤抖了好几下,才拼凑出支离破碎的一句话。 “如鸳,我知道错了,你跟我回去好不好?” 沈如鸳心中一颤,隔着漫天飞雪看向他,猛然生出一种错觉。 秦厉珩本就精瘦,现在更是瘦削成凌厉的一片。 向来飞扬闪烁的眸间也没了光亮,只剩凄苦的滋味。 而那白发…… 沈如鸳仿佛被刺痛般移开了目光,话语却坚决而笃定:“我不回去。” 她声音比满天的雪还冷,字字句句都像针扎进秦厉珩的心。 “你得了娉瑶,文思嫣也能撑起侯府,你面子里子都有了,还要我回去做什么?” 说着,她便向外推着秦厉珩,想让他退出门去。 秦厉珩却眉头一拧,身子一沉站在了原地。 “如鸳,娉瑶的事是我对不起你,可我现在知道,我最爱的人是你,我……” 话没说完,他就对上了沈如鸳颤抖的双眸。 “你是不是觉得,只要你说一句爱我,以前的事就能一笔勾销?” 秦厉珩眉心更沉,看着沈如鸳,眸中升起一丝困惑。 “我们还相爱,为什么你不能原谅我呢?” 沈如鸳闻言,不由得笑了一声。 爱? 她抬眸,正对上秦厉珩双眸,沉声问:“你凭什么觉得,我还爱你?” 第20章 秦厉珩闻言一愣,眼眸顿时猩红,看向沈如鸳,话语中是掩盖不住的震颤。 “你不爱我……” 沈如鸳却不管他,只觉自己好像卸下了些重担,不再看他,只推着他出门。 “我现在过得很好,不论你怎么说,我都不会回去的。” 说着,便要关门。 秦厉珩却眼眸一沉,拉住了她的手腕:“是因为他吗?” 沈如鸳一怔,看到他目光落在身后的颜玉恒身上,顿时觉得不可理喻。 “你在说什么?” 她看着他眸中的危险意味,警告道:“这是我们之间的事,你不要牵扯无辜的人进来!” 说着就要甩开他的手。 可秦厉珩却不放开,反而加重了力气,越捏越紧。 眼眸闪过一丝幽微的光,更加愤怒道:“你就这样护着他吗?” 沈如鸳闻言只觉荒唐,连解释的话都不想说,只眼眸一凛,道:“放开!” 秦厉珩却犯了倔,咬着唇,道:“我不放。” “放开了你就会跑了,像上次秋猎一样。” 这话带着几分委屈的味道,仿佛又见到之前那个意气风发的小侯爷。 如果忽略他严肃的眼眸,和愈发收紧几乎要将沈如鸳手腕捏断的手的话。 沈如鸳见他这死缠烂打的模样,不由得皱起了眉头,还想说话,却见颜玉恒上前。 他手指快如闪电,轻动一下,不知捏在了秦厉珩哪根筋上,只见他手一抖。 那铁钳般的桎梏顿时松了力气,沈如鸳立刻抽回手。 “凭力气欺负女子,实非君子所为。”颜玉恒看着秦厉珩,话语低沉道。 秦厉珩眉头紧皱,下意识要反驳:“不用你管,这是我夫人——” 沈如鸳却毫不留情地将门关上:“你的夫人早已死了,现在的侯府夫人,是文思嫣。” 秦厉珩闻言心头一颤,定在了原地,看着门缓缓关上。 他看着沈如鸳神色如常,仿佛只是陈述事实的模样,心冷到谷底。 沈如鸳将门关上,落了锁后,便不再管他。 只转身安慰颜玉恒:“不必与他多言,我与他早已一刀两断。” 她眉头无意识地蹙起,连自己都没意识到,这话语不像是释然,更像是劝慰。 劝慰自己真的已经一刀两断,一切都过去了。 颜玉恒注意到了,却没应声,只从一旁捧起一捧雪,放在自己的手绢中捏紧,攥成一个雪球。 又看着她,道:“袖子拉开。” 沈如鸳被他这一串动作弄得一愣,皱着眉问:“什么?” 颜玉恒见她不动,只好自己拉过她的胳膊,将她袖口挽起,露出白玉般的一截小臂。 如凝脂般柔嫩的胳膊上,正有一圈淤青。 细看还看得见几个指痕。 颜玉恒眉头一紧,看了眼沈如鸳,低声道:“有点冰,你忍着些……” 沈如鸳还没反应过来,便见颜玉恒将那手绢包着的雪球贴在了她手腕。 温热的手腕被冰冷的雪接触,让她下意识发出一声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