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琴却坦然,还主动打招呼:“昨晚是不是又吵到你们了?真是不好意思啊。我家那位一直对我出门工作有点不开心,我昨晚都和他说不要吵了,他非不听。” 段华芳连忙摆手,又有些羡慕:“他也是心疼你才这样说的。” 王琴噗嗤一声笑了,眉眼里满是幸福,末了又感叹道:“日子总是要过的,我打算去国营饭店打工,这样可以学东西还能帮家里减轻一点负担。” 段华芳一愣,心上压了座沉甸甸的山。 小说里从没提过的人,也有了打算,那她呢? 她从前从没想过这个问题,一时攥紧了捆猪肉用的草绳,连手心泛红了都没察觉。 回了家,段华芳沉默地站在镜子前打量自己。 她突然发现,曾经那个留着一头瀑布般长发的小姑娘,居然不知道什么时候变成了留着齐耳短发的小妇人;也是第一次意识到,不知何时开始,她从前因为写字生的茧都悄悄成了干家务生的茧。 段华芳抬头又看见了书柜。 那摆满了隋行之的文件,连一本她从前爱看的书都没了,全被收纳进了储物室。 段华芳心头发颤,情不自禁来到储物室,打开了被压在最底下的那个纸箱。 映入眼帘的是高中毕业时,所有人给她写下的同学册寄语。 “望段华芳同志考上理想的大学!” “希望华芳同志能天天开心,做自己想做的事,成为自己想成为的人!” 段华芳的手微微颤抖,脑中的混沌一瞬四散开了,涌上来的却是更深的遗憾。 为什么她嫁给隋行之后,就把曾经的理想给忘记了? 正百般难受时,门口传来响动,段华芳回头望去,是隋行之。 段华芳就这么沉默地看他,可隋行之略过她通红的眼,只注意到了她手里的同学册:“将这些东西拿出来干什么?到时候又要收拾,麻烦得很。” 段华芳喉咙一哽,无力感渐渐涌上了心头。 可想到今日发生的一切,她又挣扎地说出了此时最渴望的想法。 “隋行之,我想参加高考。” 第3章 可话说出口,隋行之只是冷漠地撇开视线,敷衍道:“随便你。” 段华芳一僵,不可置信地望向他,满心滚烫就在他这样不冷不淡的态度里逐渐冷却。 翌日清早。 隋行之将段华芳推醒,说了句:“该出发去我妈家了。”便提起猪肉出了门。 段华芳只来得及简单梳洗了一下,就匆匆跟了上去。 隋行之一向步子迈得大,段华芳刚走出几里,就累出了一身汗。 可他步子没停,段华芳也只好咬牙又跟了上去。 到隋家已经是一小时后了。 隋行之进去后,便和隋父聊起了军务。 段华芳顶着被太阳晒得通红的脸,蹲在院子里烫起了猪毛。 忽地听见隋母惊呼一声,扭头看去,才见她跌在了地上。 段华芳一惊,连忙走过去将她扶起。 屋里二人立即跟着出来。 隋母一见他俩,就急着说:“我没事,你们先聊你们的事。” 段华芳不解地喊了句:“妈?” 隋母却将她的手紧紧抚住:“华芳,别去打搅他们。” 段华芳沉默下来,看着隋行之被隋父拽了回去:“我们继续,先前那个事情还是有点不稳妥……” 段华芳定定地望着他们父子俩的背影,几乎如出一辙的高大而冷漠。 隋母这时才在她耳边呢喃道:“做军人的媳妇总是要辛苦一点的,我们多体贴一点,他们就会对我们更好一点。” 段华芳却怔然了。 只要再体贴一点,隋行之就真的会对她好吗? 从隋家出来后,隋行之仍旧走在最前面。 段华芳回想着隋母的话,有些出神。 路口蹿出来一辆皮卡,坐着几个当兵的,见了隋行之便喊道:“隋队!快上来,出任务了!” 段华芳脚步一顿。 就见隋行之三步并作两步,迈了上去便说:“走吧。” 好似忘了身后还有个人。 有人犹豫地说道:“把嫂子丢这,成吗?” 段华芳一惊,对上隋行之冷淡双眼,咽下那一抹酸涩笑着说:“没事,你去吧。我是军嫂嘛,能理解的。” 隋行之松了眉,难得温和道:“你先回去,等我回家。” 段华芳心中一喜,下意识扬起了笑容。 可隋行之已经背过身去,随着车辆离开了。 段华芳只觉自己眼眶热热的,连忙揉了揉眼睛,才重新踏上回家的路。 可这一晚,隋行之没有回家。 段华芳急得在家里团团转,想给部队打电话,可又不知道该打给谁。 直到天亮,她才急忙出门朝部队走去,可问了好几个人,都不知道隋行之去了哪。 慌忙间还磕破了手心。 可段华芳顾不得这些,又往坡下走,却在下个拐角遇见了隋行之。 隋行之和昨天那堆人一起有说有笑地上来。 “行之,你没事吧!” 段华芳急急地跑过去,刚想具体情况。 反被隋行之先一步问出了口:“你怎么在这里?” 段华芳脚步一顿,不可思议地看着他。 隋行之好似已经忘记,昨天是谁说的“等我回家”了。 段华芳好不容易将满心的苦涩又咽了回去,话刚开了个头:“你昨晚没回家,我有点担心……” 就被突然蹦出来的吴夏给打断了。 吴夏跑到隋行之面前,亲热地叫了声:“行之哥!” 段华芳便看见不苟言笑的隋行之,一边笑着一边从外套兜里拿出了几粒冰糖葫芦,塞给了吴夏:“给,路过有这玩意卖,我就买了一个,不好拿,拆了下来,你不介意吧。” 段华芳一愣,见他俩融洽的氛围,忽地觉得自己不该出现在这里。 她抿着嘴,刻意忽视内心涌出的酸涩,转身便要离开。 可吴夏又拉高了调子。 “行之哥,我只是提了一嘴,没想到你还记得!你真是世上最好的哥哥!” 第4章 段华芳的视线不由自主地落在吴夏手心上的糖葫芦,被好好包在油纸里,一路走动,却连糖壳都没碎。 她忍不住红了眼。 在这一刻,她忽地觉得隋母说得不对。 隋行之的心里没有她,那么无论她多体贴、多善解人意,他都不会有回心转意的那一天。 段华芳僵在原地许久,隋行之才终于想起她,扭头冷淡道:“你还有事吗?没事的话我们就先回军营了。” 段华芳只摇摇头,再说不出一句话。 她沉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