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而老太爷福泽深厚,毒被姬忽年仅五岁的幼子挡去了! “如此一来,反让姬忽更得姬老太爷信任。真是一朝邪念害自身,百年家业归他人……败后,姬倏被关在江南别苑,大发癫狂,在别院大开杀戒后自尽了!” 姑娘家听得无趣,婉言道:“好阿郎赏赏花吧,瞧,这花多艳。” 少年郎说在兴头上:“妹妹有所不知,这便是姬倏的别院!都道此处的花全泠州最艳,上百人血肉做肥能不艳么?” “闭嘴!你这死木头!” …… 最终少女气呼呼地离去,而少年郎则不解地挠头追上。 程令雪执剑静立,疏离的模样神似雕像,嘴角却悄然轻抿。 竟还有比她还不体贴的人。 “你竟会笑。” 淡声低语像流泉突兀淌过耳畔,程令雪被问得一愣。 低头一看,是公子。 他坐在轮椅上,桃花眼底映着澄净如洗的天空,和少年装扮的她。 这给她一种他们很亲近的错觉。 这感觉,很是奇怪。 程令雪身子不听话地想离他远些,不大熟练地接茬:“您也觉好笑?” 公子不挪视线地打量她,眼眸沉静,透着不谙世事的好奇。 “不仅会笑,还会闲聊啊。” “……” 程令雪无言以对。 她又不是假人,她不光会说话,也会笑,还会把他一把摔在地上。 可师姐叮嘱过,权贵大都深奥,万不能公子说什么她便听成什么。 所以,是嫌她对他太冷淡么? 她恭敬道:“属下嘴笨又常会错意,故不爱说话,并非对公子不敬。” 白玉箫轻巧一旋。 姬月恒想起初遇那夜被误解的“抱歉”话中笑意微不可查:“的确总是会错意,不过,这样挺好,倒也不必改。” 游园未出任何岔子。 众人往回走时,公子有些遗憾:“难得出来一趟,真可惜。” 程令雪也觉得可惜。 没出意外,她就没法保护他。 公子这人说话神神叨叨,且还弱得仿佛随时要驾鹤仙去。 她每日既要愁他不出事。 还要怕他出大事。 好难。 . 回到城中,已是黄昏。 经过城门时,传来一阵喧嚣。 “马惊了!快跑!” 行人仓促往道旁逃窜,一片嘈杂中,一个公子哥朗声高唤道:“都让开!伤了本公子的爱马你们可赔不起!” 好在他们的马车和马儿疯跑的方向不同,只是路被堵住了。 马车停下,车帘挑开一角,公子望着不远处人仰马翻的一幕。 “会过来么。” 他没头没尾说了一句,程令雪反应了一会才知他说的是马。 她淡定安抚道:“不会。” “如此么。” 他的话听着竟有些遗憾。 程令雪只当她多想,公子又不是脑子有病,怎会希望疯马过来?是她英雄救美不成,才觉得处处都像遗憾。 不过她也不愿那马过来。 纨绔子弟们不讲理得很,万一她失手伤了马,还会惹麻烦。 然而运气这东西很玄乎,越是怕什么越来什么。那疯马如有指引,竟跃过一众摊位,直直往他们这边来! 周边顿时乱成一团。 公子的手倏然扣紧窗柩,长睫轻颤,眼中摇曳着暗火,大抵是怕了。 总归不是兴奋。 事已至此—— 程令雪挺直了清瘦的脊背。 “公子,别怕!” 清冷却笃定的声音落在耳边。 姬月恒悠然抬眼。 少年正看着他,清冷杏眸异常明亮,生涩的目光透出坚定。 四目相对。 程令雪拿捏得当,投给公子一记“属下在、您放心”的可靠眼神。话毕,她已似离弦之箭,翩然跃起。一切快得不像话,只有几个路人懵然摸头的举动昭示着她曾掠过的痕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