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珂懒得搭理他,她来这是有正事的。
盯了几秒,沈淮序忽的回头看过来,季珂赶紧拉了一下褚驭,用他半个身子挡住自己,“快,他是不是看我了?是不是?” 季珂死死拽住褚驭的衣服,整个脑袋藏在他后面。连带着手指都轻轻颤抖。 我的天! 季珂被自己震惊到,她是怎么做到为一个男人这么激动的。都还没摸到呢。 真是没tຊ出息。 褚驭察觉她的动静,反手扣住她一只手腕,“再抖,别人以为你得了羊癫疯。” 季珂“哦”一声,依旧有点抖。 褚驭:“数呼吸。” 季珂照做,吸气一,呼气二… “他没看你,他在看手机。”褚驭松开她,并将她车钥匙拔出来,塞进自己口袋。 季珂扣住他的手,“想偷车?” 褚驭:“防止你又把我忘记。” 这倒是她常有的毛病,季珂“哦”一声,取下护腕,塞在车子扶手缝隙上,偷偷将脑袋探出来。 眼前的景象,让她不由得惊叹。 山顶草坪在风中轻轻摇曳,草坪的尽头,是浓郁翻滚的云海,远处山尖,在云海中偷偷冒头。 “这里好美啊!”季珂松开褚驭,不由得伸手拥抱山顶微风。 这里是个风景区,来露营的人还不少,他们各自站着自己认为的好位置,帐篷张开占着一块空地,看属于自己的风景。 “晚点还可以去山尖的庙里玩玩,听说挺灵。”褚驭边走边介绍,“你有什么愿望吗?” 季珂:“有啊,希望你年底考研顺利。” “我还以为,你要说爱情呢?”褚驭眉间染笑,仰头看着山尖庙宇,他也有愿望。 季珂掏出手机,偷偷给沈淮序拍照,“爱情也要。” 但她第一想到的不是爱情。 “你呢?”季珂拍下沈淮序站在崖边打电话的样子,他宽大的衬衫被风吹得贴在身上,身前的线条隔着衬衫勾勒出来。 季珂不自觉的脸红,她偷偷收回目光,转头发现褚驭还在看那座庙。 “想去的话,晚点拉着罗郸他们去呗!”她将手机塞到口袋里,朝那边烧烤炉走过去。 律所的其他人已经到了,他们三三两两,在景区晃悠,打卡拍照,还有开直播的给律所做宣传的。 烧烤炉旁边,只有一位年过四十的大叔,他拿着个钳子,将里面的炭分开捋平,一本正经的干活。 连那身衣服都穿得休闲随意,仿佛他的使命就是来烤烧烤的。 这时,沈淮序回完了消息,朝那男人走过去。他边走边撸袖子,看来是打算一起当劳模。 中年大叔见他过去,将一大把肉递过去,“淮序,今年怎么样?” 那个男人肚子有点大,两鬓头发白了不少。 季珂戳了一下旁边褚驭,“那谁啊?怎么没太见过。” “合伙人,姓陈,他主要方向是国际法,经常出差。所以你见得少。”褚驭跟在旁边解释,“我们律所还两个女合伙人,说担心我们不自在,在律所值班。” “真是好领导。”季珂非常认可这种不来团建得老板,不像鹿扒皮,吃个烤全羊还亲自到场致辞。 真是扫兴。 季珂既然来了,总要去打个招呼。 “陈律师,沈律师,。”季珂走过去,顺手帮他们拆包装。 这个名字先后非常重要。 合伙人的名字必须在高级律师前面。 “咦,这是我们律所新招的?”陈律师把手机的一把烤肉递给旁边的沈淮序,又在旁边的袋子里掏调料。 沈淮序握着两把烤肉,抬头看了眼季珂,笑盈盈的跟他介绍,“她是褚驭的姐姐,叫季珂。” “哦?”陈律师打量她一眼,点燃纸张,“姐弟不是一个姓?” 他那语调,分明在等着下面的八卦。 “不是亲姐姐。”褚驭不知什么时候就到旁边帮忙拆包装,摆放烤肉。 陈律师随口寒暄,“二婚家庭?” 他说话总是笑呵呵的,像个亲切的长辈。因为他的存在,季珂站在沈淮序面前,勉强能维持表面的平静。 沈淮序自然接话:“听说褚驭是在季珂家长大的。” 季珂心里一阵开心,原来沈淮序还是有关注到她的。不枉她两个月在律所进进出出,时不时在他眼前晃悠。 “那青梅竹马?”陈律师拿了一瓶孜然,往烤肉上倒。 山顶风有点大,烟从崖边往季珂这里飘过来。 季珂站在迎风口,被烟呛得直咳嗽,刚要解释,被沈淮序抢了先,“那我就不清楚了,不过,他们感情倒是很好,季珂会经常过来接他。” 这都什么狗屁总结。 沈淮序是不是误会她了? “我妈放心不下他,让我多照顾一些。”季珂偷偷退到沈淮序这边。 她拿出手机,佯装刷微博,目光却偷偷的落在沈淮序的手臂上。 季珂用视线一寸一寸往上描摹。 他手里烤着一把牛肉,这边放了孜然,又翻到另一边。 手臂翻过去啊,季珂突然发现他右手手臂,有一道很深的疤痕,疤痕有两三厘米长,像树根一样扯着他的皮肤,然后扎进手臂里。 这…… 季珂突然一阵惊心,这伤口看着像被利器扎进去造成的。 沈淮序手臂继续翻转,伤口到了背面,从她眼前一晃而过。 “那你们家,岂不是褚驭更受宠?”陈律师一下子说到重点。 褚驭耸耸肩:“受宠有什么用,他们剥削我的时候,可不考虑这个问题” 陈律师哈哈笑起来,“看到你们,真想生个二胎。我就一女儿,你说要有个弟弟多有意思。” “有什么意思?”褚驭拿了一罐可乐,啪嗒一声打开,刚要喝,又想到之前季珂的话。 算了。 他把可乐递给季珂,“给你。” 季珂愣愣的看着远群山,脑子里还在回想沈淮序手臂上的上楼,褚驭又喊她,“季珂!” 这怎么听着,像是要索命? 季珂猛的缩了一下脖子,“嗯?” “想什么呢?”褚驭把可乐塞到她手里。 季珂接过可乐,拉着褚驭往旁边走了几步,悄咪咪的问他:“你知不知道沈淮序右手上有一个疤?” 又是沈淮序。 “不知道!”褚驭抢过她手里的可乐,仰头灌了几口。 季珂啧了一声:“你给我了,干嘛又抢走?” “突然觉得你不配喝。”褚驭直言不讳。 季珂横他一眼,“我跟你说,我这辈子最后悔的就是没把你赶出去。” “后悔也来不及了,你要拍照吗?”褚驭不想跟她僵在这里,索性转换话题。 季珂摆手,她现在对景色并不感兴趣,她对景里的人更感兴趣。 可是,沈淮序一上午都在和陈律师聊天,季珂一直没找到独处的机会。 到下午,大家吃完午饭,各自分开。 季珂才看到沈淮序一个人往风景区的一个凉亭里走。那个凉亭建在崖边,季珂在栈道旁边假模假样的拍了好几张照,才装作偶遇走了过去。 “沈律师,你怎么一个人?”季珂一路拿着手机,对着山间雾气,咔咔拍照。 因为心思不在,所以出图效果也不好。 “想静一静。”沈淮序从口袋里摸出一包烟,皱眉敲出一根。 她竟然会抽烟? 在季珂的记忆力,沈淮序一向是个很沉稳内敛的人。 他的衣袖还没放下去,手臂抬起来,那个疤又露出来。 季珂偷偷瞟了一眼,又看向别处。只是,她心里仿佛有什么一遍一遍的挠着。 沈淮序注意到她的存在,吐了一口烟后朝她搭话,“听说褚驭说,你现在还画画。” 他主动搭话,视线却落在远处。 季珂举着手机,对着流动的云海,“就胡乱画一画。” “能坚持自己喜欢的事,挺好的。”沈淮序话中带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你为什么不画画了?”季珂拍了两张将手机摁灭,“我记得你读书的时候,画得特别好。” 沈淮序在旁边坐了下来,云海在他身后翻涌。 他夹着烟的手朝前伸出,那条疤暴露出来。沈淮序看着那个疤,语气沉沉,“伤到了筋,画不了了。” 他的话很轻,落在季珂心里却十分沉重。 这不仅是一道疤,还是人生的一道坎。 季珂心里隐隐作痛,“其实,律师…也特别好。沈淮序,你做什么,都能做得很好” 沈淮序低头嗤笑,“你错了,我没有那么优秀。我什么都做不好。” 他是心情不好吗? 季珂小心翼翼的观察他,烟从他嘴角不断往外冒,眉间的褶皱越发明显。 季珂打开手机,放了一首莫扎特的交响乐。 她没有说话,只是将手机放在旁边的桌子上,然后看着群山起伏,看着阳光穿过云海。 大自然本来就有治愈的作用。 沈淮序坐在那里,点了一根又一根烟。 一首曲子结束,他将燃尽的烟摁灭在垃圾桶上,“季珂,你谈过恋爱吗?” 季珂愣了一下,这是什么问题? 想跟她谈恋爱,还是要拒绝她? “啊…?” 沈淮序抱歉的笑了一下,“不好意思,我太唐突了。” “没…没有。”季珂心跳有点快。 沈淮序捋了捋衣袖,“ 我想问你,如果有一件事,你觉得不会有结果,你还会去做吗?” 季珂明白了,对律师前途感觉迷茫。 他都这么优秀了,简直凡尔赛。 不过,转念一想。 律师的生活,每天都在别人的争夺中度过,确实会有难熬的时候。 “listen to your heart。”季珂指了指他心脏的位置tຊ,“脑子解决不了的,用心解决。” “Listen to your heart。”沈淮序呢喃重复,他半眯着眼睛,仔细体会。 过了大概半分钟,他突然笑出来,“我好像懂了。” 他猛的站起来,用力拍了一下她的肩膀,“谢谢你,季珂!” “不用。”季珂看着他笑,不自觉跟着笑起来。 “那沈淮序,我帮你想通,你……” 怎么报答我? 话没说话,手机就响了。季珂过去,将桌上手机拿起来。 是褚驭。 电话接通,却是罗郸的声音,他惊恐求助,“姐!快来!褚驭…褚驭…出事了!” 季珂握着手机就往外跑,声音不自觉发颤“怎……怎么了?你……你们在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