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最狼狈不堪的几次,乌尔苏都毫不犹豫向我伸出了手。 可这一次我有些犹豫要不要伸出手,毕竟我的衣服上沾染了那么牛粪。 他看出了我的窘迫:“她们欺负了这个女孩?” 我认真和他解释:“是她们砸牛粪在她身上,所以我才来和她们讨个公……” 他抿紧的薄唇启了启:“道歉。” 那为首的舅妈愣了一瞬:“乌尔苏,我是你舅妈,你凭什么要求我道歉?我是你的长辈!” 乌尔苏沉声道:“做错了事就应该道歉。” 他的语气中有种不容拒绝的属于草原野狼的味道,令人有些不寒而栗。 舅妈还想些什么,身后她的老姐妹扯了扯她:“姐,咱们还是道歉吧。我们都还是想保住这份工作的。” 随后,她们看向我和躲在我身后的娜仁:“对不起,我们不应该向你们丢牛粪。” 乌尔苏摆着冷脸,又道:“不够。” 舅妈有些气恼:“她们都道歉了,你还想要她们怎么样?” 我拉住了乌尔苏:“算了,道歉了就够了。” 我笑了笑,对乌尔苏说:“今天天气还不错,牛羊马匹都应该放出来跑一跑吧?” 乌尔苏立马理解了我的意思:“当然。” 她们的工作是负责清理粪便,而平时为了减轻工作量牛羊马她们会选择圈养起来,这样就方便她们清理。 而今天把这么多的牛羊马放出来,足够她们清理半个月了,而这就是我给她们的惩罚。 忙碌起来才不会有功夫去想着怎么欺负别人。 这天以后,我的生活又变得悠闲起来了。 不过我又开始做起了那个童年时经常会做的梦。 梦里乌尔苏穿着古代的异域服装,而我是被献给他的礼物。 在梦里,乌尔苏挥着一把大刀亲手将我杀害,一把大火将我烧得尸骨无存。 我再次被这个梦惊醒时,我的额头上已经是密汗涔涔。 第15章 近期天气很好,我和乌尔苏骑着马在草原上驰骋的时候,忽然闯入了一个从未来过的领域。 那里感觉像是一个古老的族落,神秘的石像林立在草原上。 我越接近这里,就越是感觉呼吸很急促:“不知道为什么,我感觉这里莫名熟悉。” 乌尔苏闻言怔望着我:“我也是,不知道为什么我感觉很难受很压抑。” 抱以好奇,我们决定进去看看。 我忽然开口问乌尔苏:“我经常做一个梦,梦里你穿着古代的异域服装……” 话音未落,那林立的古老石像眼里忽然发出一股异样的光芒,旋即将我们吸了进去。 下一刻,我只觉得天旋地转,我好像被吞噬掉了所有的记忆,此刻我所有的意识逐渐消失。 而我的大脑被另一股强大的力量充盈,一股远古的不属于我的记忆慢慢占满了我的脑海。 …… 当我再次醒来,是在一处宫人四处逃窜的宫殿中,到处都是尸体和血腥味。 我花了很久很久才想起自己的身份,我是大荣王朝的公主,而如今由于父皇的懦弱和重文轻武,我大荣王朝已经到了覆灭的地步。 四处黑暗中我看到父皇的寝殿被敲响了钟声,一下,两下,三下…… 城门外是北邙传来的进军号角声。 大荣,要亡了…… 我怔望着主殿,直直地跪了下去。 大荣五十四年,我十六岁,我的父皇在国亡之际自缢身亡。 而唯一没有背叛他的没有臣服于北邙的是自小跟在他身旁的那名老太监。 是他为父皇敲响了悲钟,也是他代替了父皇告诉大荣所有臣民。 大荣的皇帝与国同葬。 我自幼与父皇亲近,却也深知父皇优柔寡断。 他是一位合格的父亲和丈夫,却从不是一个合格的君主。 他在位十八年,从未有过半分政绩,因此大荣的灭亡在他上位那一日早就已经注定。 是大荣的老臣拼了老命守住这份江山,才能使大荣苟延残喘至今。 身边的婢女小离将我拖着走:“公主,咱们快走吧,你的姨父尚在边境,咱们可以去投奔他的。” 我那远在边境的姨父是父皇给我留的最后一条生路。 姨父擅战,因此他上位不到五年,北邙对大荣发动第一次攻击的时候。他就姨父派往了边境。 大臣竭力反对,要将我姨父,荣威大将军留在境内,只有这样,北邙来战我们尚还有一线生机。 可父皇执拗地将他派往边境,并且每季都会给他拨万两黄金。 大臣不解,问他缘何如此? 可我知道,父皇说他跟随先tຊ皇在边境长大,对那里有很深很深的感情。他也知道大荣迟早有一天要亡,哪怕荣威大将军站至最后一刻不过是苟延残喘。 因此他将精锐之兵尽数派往了边境,为的就是若有亡国之日,我和母后能有一条活路。 我泪盈于眶,努力不让眼泪掉落下来。 母后常常告诉我,要我别如同父皇一样成为一个优柔寡断的人,所以从小她就不允许我哭。 可此刻,我身后是即将消亡的大荣。 我回头望,父皇好像就穿着赤色龙袍,站着不远处的前方,如幼时那般对我说。 “梅朵,快快跑,父皇马上要来追你了。” 第16章 忽然,身边沉默良久的母后不顾一切冲向了主殿。 她回头对我笑了笑:“梅朵,好好活着。” 梅朵,好好活着,这些年父皇对我说这句话越来越频繁了。 我伸出手想去抓母后,可我抓了一手空。 婢女小离扒拉着我的右腿,直直跪下来求我:“公主,求你了,皇后娘娘说过了要婢女带你离开,咱们走吧,北邙贼人马上就要攻进来了。” 然后,我看见母后奔进了主殿,她回眸对我笑了笑。 旋即我看见主殿升起的浓烟,我看见了一场足以消融一切的大火。 我重重在地上磕了两个头。 母后自十三岁嫁入后宫,得父皇一生宠爱,得母族庇护。 而如今,她为父皇做了最后一件事,不让父皇的尸体被贼人践踏。 我擦干了眼泪,小离带我上了事先准备好的马车。 我抱着父皇的玉玺跑啊跑啊跑,一直朝南跑,我们没办法停下。 我害怕我们一停下就会被北邙抓回去,最起码我要活下去。 在我们马上要跑到边关的时候,很不幸还是被北邙派来的骑兵抓了回去。 那天,我见到了那个传说中的北邙的王,他就如同一匹凶狠的狼,高高端坐在马匹下如同看着一个牲畜一般看着我。 他坐在父皇曾经坐过的位置上,而跪在他身下的是父皇生前的妃嫔。 他半眯着眼,一脚踹翻了我大荣王朝的贵妃:“这就是你们大荣女人的下场,成为我们的奴隶就是你们的下场。” 我定定看着他,他又指了指我:“大荣的公主?” 他又指了指跪在地上的贵妃:“你们两个一起伺候吧,大荣的女人可真不禁折磨。” 门口是被他残虐致死的,我父皇曾经的妃子们。 忽而贵妃娘娘猛地扯下自己发髻上那唯一的珍珠发簪狠厉刺向他。 下一秒,北邙王丹尔戏谑一笑,抽出腰间的佩剑一刀调开她的襦裙。 又是一刀狠厉劈下,她胸前高耸血流成河,而另一半云峰碎成肉糜掉落在地。 贵妃忽而发出狂笑:“我乃大荣贵妃,忠义侯之女,怎能容你等宵小凌辱。” 下一刻,她猛地冲向了身旁的那墙壁。 她回眸看着我,喉咙已经发不出一丝声音,但我猜,她那没来及说的话,大约是。 梅朵,活下去。 北邙的士兵将贵妃叠在了那座尸海中,丹尔站起身来又将佩剑狠狠扎入尸海中,一刀贯穿了好几个娘娘的腹肚。 我惊叫大喊:“不——” 脑海里那些记忆又不容拒绝穿入我脑内。 “梅朵,今天你父皇给我的桂花糕甚是好吃,你拿回去尝尝。” “梅朵乖,你别告诉你父皇我今儿个没给他准备吃食是在推牌九好不好,我带你去放风筝。” “梅朵,你这个簪子很适合我,我拿走了哦。你是公主,啥都能得到,就心疼心疼我这个不受宠的妃嫔吧。” 我的心宛如刀割,她们不是牲畜,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