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艾“哦”了一声,沮丧地垂眉下去。 “你若实在无事可做,就去定北王府走一遭。” “喏,我家殿下让我给你家主子带的。”被自家主人支使出来跑腿的艾艾很是忧伤,她这么聪慧,殿下居然舍得抛下她自个儿去了国子监! 初九那么小黄门有什么好,哼。 侧门处,对面的寄留见她俏生生的小脸上透露着愁意,接过食盒时,忍不住问:“你心情不好吗?” 平日里看着她都是高高兴兴龇牙咧嘴没心没肺地笑,今日怎么…… 艾艾瞅他一眼,个子长得倒是高,就是人笨笨的。 还不如归佑那个冷傲的家伙好玩。 “没什么,归佑不在吗?” 上回她丢给归佑的小虫子,竟然被他取了下来原封不动送回来了,这回,她可准备了更厉害的。 寄留眸光微滞,“你找他?” “怎么不可以?”艾艾歪头,因她模样生得格外能骗人,这样一看,就乖巧得不行。 寄留垂眸,抿唇,“自然可以。”再抬眼时,就道:“只是你来得不巧,他今日不在府内。” “行罢。”艾艾败兴而归。 寄留看着她的影子在晨阳的照耀下渐渐行远,tຊ才转过身来。 “看什么呢?你眼睛都要贴到人家姑娘身上去了。”是归佑的声音,他一贯冷峻。只是在寄留跟前,很喜欢逗他。此时伸着个脑袋往门外瞧,“哪个姑娘啊?还给你送吃的?” 寄留看他一眼,“这是殿下叫人给世子的。” 说吧兀自提着食盒往自家世子院子里去。 “哎?你今日怎么了。”归佑甚是好奇。 寄留凛眸,停下脚步来。 ![]() 归佑好险没一下撞到他背上去。 “你喜不喜欢艾艾?” “啊?”好不容易站稳身形的归佑纳闷,“谁是艾艾?” 这话说得寄留漆黑的眸光里瞬间射出了寒光。 “行了行了,不逗你了。”归佑一伸长臂,揽着他的肩往前走,“就是长公主殿下身边那个小丫头罢?瞧着倒是机灵可爱的。不过若说喜欢……” 归佑“嘶”了一声,“那小妮子成日想给我身上种虫,可最后不都在你身上去了吗?” 艾艾要捉弄归佑,归佑自然将罪归在寄留身上,于是顺水推舟把那虫子弄到寄留身上去。 “你还敢说?”寄留冷哼。 “行行行,不说了。可你自个儿不也喜欢这样吗?她给你种虫,你就给她原封不动地送回去。怎么又扯到我身上。”归佑想想那些虫子蠕动的恶心模样,忍不住打一个寒颤,“长公主身边这侍女啊,瞧着倒是乖巧得跟个邻家妹妹似的,可心啊,忒坏。” 跟长公主一样一样的。 当然了,这话他不敢说。 他疯狂摇头,“我可不敢喜欢。” 寄留勾唇,“那是人家看不上你。” 归佑摇头苦笑,“得,是她看不上我,我高攀不起。” “不过寄留啊,你可想好了。这妮子可不是个省油的灯,你可别被她外表迷惑了。别到时候被她放蛇给你毒死。” 到了霍辙院子跟前,寄留给了他一个白眼,“你话真多。” 然后快步上前去。 “哈?!”归佑简直不可置信,拉着一个刚从霍辙院里出来的兄弟就问:“我话多?” 那人连连摇头,“归佑哥,您在我们跟前跟个菩萨似的不说话,可在寄留跟前嘛……” 话也确实密。 归佑气得拳头痒痒,似笑非笑,“来,练练?” 那人见状连忙抱头鼠窜,声音在后头追。 “归佑哥!我还得去酒楼当打杂小二呢,就不练了!” 第170章 离间计 “昭华给我的?”霍辙眸光微闪,“可有说为着什么?” “并未。”寄留不解自家世子为何是这个表情,“昨日殿下在酒楼与殿下坦白,今日殿下就送了吃食过来,这不是好事吗?” 说着,他便要去打开食盒。 “不许开。” 霍辙猛得伸手,死死压在那食盒上头。 国子监女学,今日新来了一批人。 “北狄二位公主,还有各国在大邕的使臣,适龄的几乎都来了。说是要一同参与比试,就连那位北燕的皇子,都来了学堂里头。” “咱们大邕的国子监,她们来做什么啊,”王韶玉很觉晦气,“真是令人讨厌。” “嘘,看,人来了。” 北狄的两位公主是一向的高调,由侍女前拥后簇着而来,声势十分浩大。 朝阳走在妹妹前头,入了学堂后,径直走到唐翘跟前来,居高临下看着正在翻阅着什么书籍的她。 “大邕便是这样的礼俗吗?本公主来了,大邕长公主作为主人,竟也丝毫不闻不问?” 才来的第一句话便是这样刁难的,学堂内的女学生们早已义愤填膺。 唐沁也暗了眉眼,看向这边。 朝阳的位置,若是唐翘要与她直视而言,势必就要仰头看人了。 唐翘轻笑一声,并未抬眼,虽坐着,气势却并不输于她,“原来朝阳公主还知道何为礼俗。入我国子监,不着国子监之衣,不遵国子监之则。无礼在前,却要别人来礼敬于你,岂非太过可笑?” “那又如何?”朝阳昂了昂头,“本公主是客,你们大邕不都是说,主随客便吗?” “大邕是礼仪之邦,从来好客。可若客人不敬,大邕却也不必以礼相待了。”唐翘缓缓放下书侧,起身。 北狄人生而高猛一些,唐翘在大邕同龄女子中身量算高些的,但对比起来,还是要吃亏一些。 可两军对垒,靠的绝不单纯是体量。人亦如此。 她略略抬眼,平视过去,四目相对,半点不落下风。甚至以幼于朝阳不少的年岁而沉稳,隐隐更添威慑。 “父皇宽容,特准北狄二位公主及贵国使臣贵女入国子监求学,乃是恩赐。可朝阳公主不仅不感怀于心,屡次挑衅僭越,难道是还想于西北再开干戈?” 这个时候的北狄,根本没有能力与西北定北王府抗衡。 朝阳公主此举,固然是想打压大邕,却也甚蠢。 “就是!之前万寿宴上父皇不说不过是觉得不便与小辈计较,你倒蹬鼻子上脸!”唐妍是讨厌唐翘,却也更不喜欢外邦这位目空一切的朝阳公主。 倚月适逢其时地上前拦了拦孪生姐姐,对着唐翘等人歉意道:“昭华殿下莫要生气,我姐姐并非此意。只是在万寿宴上,见殿下剑舞格外出色,想来骑射定也是人中翘楚,故而有心前来讨教罢了。” 有朝阳这样刁蛮无理的人在旁边做陪衬,倚月公主便立时显得温婉可亲起来。 可唐妍甚是不满,好不容易气势占据了上风,自然更要辩个高低。“什么讨教?分明就是挑衅我大邕之威!” “宝灵。” 唐沁踱步过来,“不得无礼。” 倚月一见唐沁,便是一喜,“这位想必就是大邕的宝仪殿下了罢?在家中时,便常听闻宝仪殿下之仪,听闻殿下聪慧灵巧,又是长女,最得大邕陛下宠爱……” 说到此处,周围人脸色一变,倚月也才反应过来,小脸一白,看向一旁似笑非笑的唐翘。 “倚月失言。只是此前一直只知晓大邕皇女中,宝仪殿下最长。倒忘了昭华长公主之身份。”她向前走了两步,用北狄礼节躬了躬身,“还请昭华殿下莫怪罪。” “这有什么。”因唐沁的打岔,唐妍不敢再虚张声势,却也觉得这倚月公主比起朝阳来,确实要顺眼不少,“长公主才宫没多久,连我有时都会忘了自己还多了位姐姐呢,更别提北狄……” “三妹。”唐沁端着笑,打断她的话,“都跟你说了,既然你近来因病身子乏困倦怠,便不要来上学了,姐姐自会替你向夫子告假。” “宝仪姐姐,我……” 唐妍都不知道自己何时病了,她分明活蹦乱跳得紧啊? 二姐这是做什么! “来人。”唐沁不给她辩解的机会,“送三公主回宫,好生休养。” 倚月公主看着唐妍离去的方向,眼里透露着担忧。“倚月见三公主红光满面中气十足,原来三公主竟病了吗?” “三妹素来要强,不愿叫人知道自己生病。”唐沁睁着眼睛说瞎话道:“虽瞧着精气神好,可身体已经很是虚亏了。” 倚月恍然大悟,“原来如此。”随即又用了一种同道之人的眼神赞许道:“早就听说二公主与三公主姐妹情深,如今瞧来,确实如此。” 这话乃是确凿无疑的事实,可在这样的场合说出来,便叫旁人下意识去看被排除在外的唐翘。 都说三个人的友谊是拥挤的,亲情有时也是如此。 大邕可就三位公主,那两位公主要好,才从京外认祖归宗回来的昭华长公主岂不就被隔离在外了? 若昭华殿下当真心思敏感些的,这个时候,就该难受了。 “原来北狄与大邕相隔这样远,却也时时关注吗?”唐翘端着笑脸看倚月,“连二位公主交好都晓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