牌许愿‘你看陆游和唐琬最后多惨啊,谁买谁傻’,他当时就是这么说的……” 她说着,模仿起导游不屑的表情,惟妙惟肖。 程少颐被她逗笑。 笑过,两人都有些伤感。 普天之下,被家人拆散的情侣,又何止唐琬与陆游二人。 好在时代在变,有些事只要肯坚持,就能人定胜天。 园内荷叶凋敝,残荷耷拉在碧色的水面上,静寂无声,为这迟暮的冬天,更添了一份萧索之感。 他们坐在池边,安静地望着亭下那一泓绿水。 嘉定元年,八十四岁的陆游最后一次游沈园,作下《春游》一诗: “沈家园里花似锦,半是当年识放翁。 也信美人终作土,不堪幽梦太匆匆。” 程少颐牵着童岸的手,忽然开口:“我们去买个许愿牌吧。” 童岸诧异而无奈地瞪着他:“我刚才那个笑话是白讲了么?” 他柔声纠正:“不是许愿,是祝福。” 程少颐的字仍如当年般清隽好看,他一个字一个字写完,她拿起来细细端详。 “愿所有深爱,都能等到你们的岁岁年年。 ——童岸&程少颐” “都说了,是祝福,不是许愿。”他揽过她的肩,温柔地吻她的脸。 那个吻冰冰凉凉,却让她的心很温暖。 她模糊而庆幸地想,起码,他们等到了。 第十五章好梦成真 这一生,有你爱我,我已美梦成真。 这一年春节,童岸是在绍兴过的。 大年三十,童母尚未出院,商议后,大家决定在医院迎接信念。 新转入的病房有厨房,茶几也足够大,仨人热热闹闹地吃顿年夜饭,刚好。 童岸一大早就把程少颐从床上拽起来,说要去超市置办年货。 他睡得迷迷糊糊,顺势把她拽进被窝里:“再睡一会儿。” 他极少这样撒娇,青涩的样子让人忍俊不禁。 她憋住笑,把一张列着长长内容的购物清单拍在他胸口,严肃道:“睡什么睡,住宿费都不给,还不赶紧起来干活了!” 以为她真的生气了,程少颐赶紧坐起来,小声跟她商量:“交多少?” 她佯装思考,最后是说:“就每天醒来的时候,亲我一下吧。” 程少颐愣了一下:“原来你逗我呢?” 她笑眯眯点头:“是啊,就逗你呢。” “那你惨了,”他抱住她,轻轻咬了她脖子一下,“我生气了,后果很严重。” “你不是从不跟我生气的吗?” “那是我能忍。” “现在呢?” “不忍了。” 他说着,俯下身吻她。 身体贴得那样近,她能清楚听到他的心跳声,一下一下,沉稳有力。 她由衷地觉得,失而复得的感觉真好。 后来是一起开车去了附近的超市。 程少颐按照童岸的购物清单,一样一样把东西往购物车里放,看见“面粉”的时候,他愣了一下:“你要包饺子?” 童岸刚好凑过来,把头搁在他的肩膀上:“对啊,不是北方的习俗吗?” 南方年三十的传统是吃汤圆,北方则是习惯包饺子。 相识越久,程少颐越为她的温柔动容。 不仅是那种柔弱的美感,她的温柔强韧、包容,像融化万物的春天。 一年又一年,就算是万年冰山,也无法不为她融雪。 童母近日已能下床走动了,按医生的说法,颅内的血块正在缓慢吸收,病情已完全稳定下来。 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她主动招呼程少颐过去陪她看电视。 知道她有话要跟自己说,程少颐乖乖走过去。 “少颐你留在这里过年,家人没说什么吧?” 程少颐看着她的眼睛,只是笑。 童母愣了一下,说:“没关系,我相信你可以处理好。” “谢谢伯母的信任。” 童母没回答,偏头看了一眼在厨房忙碌的童岸,脸上漾起淡淡的笑容:“我只是相信她的选择。” 晚饭的菜其实在家里就已经做好了,现在只要叮热就可以。 童岸准备端菜过来,程少颐见了,过去帮忙。 她凑在他耳边,小声问他:“我妈刚才跟你说什么了?” “没说什么。” “骗人。” “嗯,骗你的,其实她夸你眼光好。” 她脸微微一红:“你不要脸。” 三人聊着天,渐渐吃光了泰半的菜。见童母精神很好,两人都很高兴。 电视台的春节联欢晚会还在播着,太无聊了,连童母都忍不住打了个呵欠。 程少颐忙着给她们剥桔子,橙红色的橘皮撕开,酸酸甜甜的香气瞬间溢满了整个房间。 这场面明明如此平淡,不知为何,童岸却觉得分外感动。 世事安稳,莫过于此。 差不多十点的时候,窗外陆续响起烟花爆竹的声响。 从病房的窗户望出去,能看见一朵接一朵绽放的烟花,明黄、艳紫、鲜红、墨绿……黑夜被染成了极其绚丽的色彩,像中世纪热闹的油画。 而她何其幸运,能成为画中人。 是忙碌了一天,凌晨回到家,两人都累得趴下了。 瘫在阳台的椅子上,听着响彻天际的爆竹声,程少颐伸手搂过她的肩。 她侧身抱住他的腰,将头伏在他的胸口:“明年我们也回来好不好?” “好。” 他的答案那样坚定,她仰起头,泪光闪闪:“我爱你,程少颐。” 我爱你,虽然是个很笨的决定,但却很幸福。 正月初三,童岸一早准备好了祭拜父亲的水果香烛,在清晨中出发上山。 虽然这两年每年都会偷偷来看爸爸,但这一年,却和之前每一次都不一样。 因为程少颐来了。 山里十分安静,朦胧的雾气萦绕着层层叠叠的山峦,氤氲得不像真的。 她摆好水果,点燃三炷香,躬身拜了三拜:“爸爸,我回来了。” 一旁的程少颐也跟着叩拜:“伯父,初次见面,我是程少颐。” 山风潇潇,远处的树丛中不时传来两声麻雀的啼叫。 童岸一时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只不住地抚摸着青黑的墓碑,良久,喃喃道:“爸爸,我现在过得很好,很幸福……你要放心。” 顿了顿,又说:“你放心,妈妈也很好,很快她就会彻底好起来,今后我也会更加孝顺她的……爸爸,你是相信我的吧?你一直都相信我的。” 因为相信,哪怕那么不舍得,还是亲自把女儿送去了那么远的地方。 程少颐蹲下身,紧紧搂住她的肩:“伯父,虽然我们这是第一次见面,但我还是有个不情之请,希望您能把您最宝贵的女儿,交给我照顾。” “我会对她好的,虽然也许比不过您,但我会努力。” 他说着站起身,深深地鞠了一躬:“请您相信我。” 在他们身后,朝阳正慢慢穿过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