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我,她满脸惊慌:“太太,你怎么出来了?” 说着把我推回了房。 我问:“他又软禁我了吗?他人在哪里?” “先生去公司了,说是急事,很快就回来,”孙姨锁好门,说,“但那位余小姐还在,别让她看见你。” 原来如此。 我打量着孙姨,问:“她又欺负你了吗?” “没有。”孙姨居然笑了,压低了声音说:“先生打了她一个耳光。” “……” “昨天先生给我们放圣诞节假。”孙姨说,“今天早晨我来,就见她阴沉着脸坐在门口,我们都奇怪她是怎么了。晚点时,先生抱着你回来了,他在房间里陪你,余小姐就跑进来了,两个人从里面一直吵到外面,最后先生扇了她一个耳光……” 我完全可以理解孙姨的高兴,但心里还是很不是滋味。 “而且,”在我沉默的同时,孙姨仍在快乐地讲述,“我还听到他们吵架时,先生说‘你竟敢给我下药’,余小姐就哭着说‘我想要你……’真是不知羞。” “……” 难怪他昨晚一直那样折腾,我还以为他是疯了。 “所以呀,”孙姨继续说,“她现在正在气头上,你就不要出去,免得她拿你撒气。” 孙姨走后,我来到浴室。 站在镜子前,望着镜子里的自己。那个该死的图案画在最隐秘的部位,如同一块黑红的伤口。 我觉得自己被它弄脏了,便用水洗。 冰凉的水触的上面是火辣辣的痛,我咬着牙用了浴液,然而颜色半点没褪,我却痛得站不稳,只好回了卧室。 这伤口令人坐卧不宁,只能躺着。 我便躺在床上,一会儿想起谢堰昨天欺负我的样子,一会儿又想起孙姨说的话。 余若若既然给他下了药,怎么又把他放跑了? 难道……她下药就是为了让他来折磨我? 正想着,我的手机忽然响了。 是一条信息,来自我姐夫。 内容是:菲菲,这周有时间吗?姐夫想请你吃个饭,最好谢堰也来,我好久没见他了。 来了。 肯定是要问流产单的事。 我犹豫了一下,回:周四可以吗。 今天是周一,而我的身体怎么也得一两天才能正常走路,且我昨天累坏了,这会儿头很重,看样子得再睡一会儿。 周三想去看我爸爸,顺便去医院进一步了解遗体捐献的事。 定好日子,我拿着手机犹豫了一会儿,最终还是没有拨梁听南的电话。 不管谢堰是真的误会了,还是刻意用梁听南做文章,我再联络他,都是在害他。 后来我便睡着了。 梦到了我妈妈。 在梦里,她坐在地上,拢着衬衫,长发散乱。 我不知道她为什么会那么狼狈,我妈妈一直都是一个干净体面的女人。 我被吓哭了,她便走过来,轻轻地抱住了我。 她说:“菲菲不要怕,妈妈在这里。” 我说:“爸爸好可怕。” 她说:“他只是很害怕。就像查理一样,害怕的时候就会呲牙凶别人,这样别人就不敢欺负它。” 查理是我捡的流浪狗,起初,它常常凶我们,但我妈妈说,那是因为它很害怕。 在我妈妈身边,它逐渐变得很温顺。直到我妈妈去世时,它又开始冲别人呲牙,绝食死在了墓碑旁。 梦境进行到这里,我不由得清醒了几分,与此同时,感到小腹处传来了异样。
第49章 不要让我更厌恶你 我下意识地睁开眼,顿时绷紧身子。 半晌,谢堰抬起了头。 他神色如常,拉上被子,盖到了我的身上。 然后他调整了一下姿势,伸手将我抱了起来,说:“吃点东西再睡。” 他拿来的是海鲜汤,拿勺子喂了我好一会儿,大概是因为我实在是提不起食欲,他便搁到了一边,说:“睡吧。” 又将我放回了床上。 然后他欲起身离开,这时,我忍不住了,说:“谢堰……” 他动作一停,但并没有看我。 我问:“你常常会觉得害怕吗?” 他没有回答。 我望着谢堰起身离开的动作,房内灯光晦暗,将他的背影氤氲得一片朦胧。 一定是我在做梦吧。 我这样想着,再度闭上眼,放任自己睡去。 这次我一直睡到自然醒,睁眼时是早上六点。 隆冬的早晨,这会儿天还黑着,房间里除了表,没有任何其他光亮。 我习惯性地摁亮台灯,正要坐起身,忽然看到沙发上坐着个人影。 是余若若。 她仍是一身白衣,显得纯洁无瑕。 她端正地坐在沙发上,微笑地把玩着手上的戒指。 我愣了愣,下意识地抬起手,发现无名指上的血钻戒指没了。 余若若这才抬起头,因为灯光在床头,角度使得她的脸看上去一半明一半暗。 看到我,她露出一脸假笑:“早啊,慕姐姐。听说你发烧了,我特地来探病。” 我说:“你为什么偷我的戒指?” 余若若愉快地眯起了眼:“怎么能叫做偷呢?是慕姐姐送我的。” “我送谁都不会送你。”我说,“请你立刻摘下来,否则我就报警告你盗窃。” 余若若没接话,站起了身。 绕过茶几,来到了我的面前。 我的心里陡然蹿起一股寒意,上次被她折磨时的恐惧再度浮现上脑海,我下意识地缩到床中央,准备从另一侧跳下床。 然而余若若比我想象得更快,她一把攥住了我的头发,用力一拖。 我只感觉到一阵剧痛,就被拖到了她身边。 下颚上覆来了一只纤柔的手,余若若的脸近在眼前,一半似乎有些肿,是以她笑时,只歪一侧的嘴,看上去邪恶更甚:“别怕,我才不会扼死你。” 她说到这儿,压低了声音:“我只会掰断你的脖子,就像这样……” 说着,她手掌一旋。 我只觉得自己的头正在被旋转,不由失声道:“送你了!” 余若若停下动作:“那我就谢谢慕姐姐啰。” 说着,她放开了手。 我没说话。 先熬过眼前,我自然会报警。 这念头刚一涌上脑海,那边余若若便拢着头发,轻松一笑,说:“对了。慕姐姐被园丁摁着的样子,还真好看呢。” 我呼吸一滞,看向她。 “因为太好看了,我就留了几段做纪念。”她说着,微微倾身,甜笑着说:“如果刚刚的事有第三个人知道,我担保,那些照片会飞到全世界……所有人都会看到你美丽的样子。” 余若若走后,我一个人在房间里呆了好久。 忽然间听到门响,我才受惊抬头,疯狂地跳下床,用力把已经打开一条缝隙的门推上,并落了锁。 这样还不够,我还搬来所有我能搬动的东西,椅子、矮柜、台灯甚至书……全都堆到了门口。 我缩回被子里,不要见人。 不要见人。 门板上开始传来敲击声。 过了好一会儿,电话又响了。 它一直响,一直响,实在是太吵了,我不得不接起来。 那边传来谢堰的声音:“孙姨说你不开门?怎么回事?” 我喘息不定,说不出话。 满脑子,都是那天的画面。 鼻尖似乎又闻到了那股气味儿:泥土和肥料的气味儿,垃圾和泔水的臭味儿…… 我没法想象有人正拿着视频欣赏着那一切,如果有一天,全世界人都看到了,那我怎么办?! 我是没多久好活了,可我爸爸呢?慕安安呢?那些认识我的人呢? 我…… 听筒里,谢堰先是沉默了一会儿,随后说:“别哭,在家等我。” 我没有接话,挂断了电话。 他远比余若若更可恶,这我知道。 可我不能跟他吵,我不敢也不能。 谢堰回来时,时间已经过去了一个多小时。 我的眼泪已经流干了,整张脸都干巴巴的,眼睛也痛得厉害。 谢堰是直接从窗户翻进来的,因为门口堆了太多东西,根本就进不了人。 他爬进来时还穿着西装,但蹭了一身的土。 他一进来便坐到床边,捏住我的手臂,问:“出了什么事?” 我说:“余小姐突然来了,偷走了我的戒指。” 谢堰没说话。 “我不想给她,她还说、还说……”我断断续续地把事情讲了一遍,“她说要是我敢把这件事告诉别人,她就把视频放出去……” 谢堰仍旧没说话。 我的心不由得沉了下去,但还是说:“那种视频一旦流出去,人家不光会笑我,也会影响你的事业……” “戒指就给她吧。”谢堰突然开了口,“让周平帮你挑个新的。” 我讷讷地说:“我是说视频……” “若若不可能拍那种视频。”谢堰看着我说,“她不做那种龌龊事。” 我说:“是她亲口告诉我的……” 谢堰的脸上露出不耐:“慕容菲,不要让我更厌恶你。” 我望着他,陷入了沉默。 我没指望他会站在我的角度去想那段视频,但他的态度……的确出乎我的意料。 余若若是什么样的人品,我刚跟她接触就能感觉到。他这样的商业精英,识人是他的必备技能,怎么可能看不出? 下药一说果然又是孙姨哄我开心的,他这么爱余若若,那天肯定是自愿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