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岁,先帝薨逝,他扶年幼皇帝登基,斩奸臣于刀下。 沈焚鹤踹倒拿人的嬷嬷,抱着林苏眠便要离开。 太后气急,打翻了案板上的羹汤:“鹤王!你要为这个贱婢来忤逆哀家?” 沈焚鹤冷睨她一眼,径自朝殿外走去。 待他出殿瞬间,数十名侍卫将坤宁殿围了个水泄不通。 下一瞬,就听沈焚鹤下令—— “太后年老,自愿余生青灯古佛,为大昭祈福,任何人不得打扰!” …… 回府的马车里,林苏眠伏在沈焚鹤玄色仙鹤朝服上,仍有余悸。 沈焚鹤轻轻拭去她眼角的泪,满是心疼:“眠眠,受委屈了。” 她握住他大手,摇头:“臣妾不委屈,倒是王爷明日上朝怕又会被言官针对。” 沈焚鹤功高盖主,虽是权盛煊赫的摄政王,可在朝堂上却也如履薄冰。 他本可以找个权臣与之联姻,护他仕途一路长青。 可他却放着世家千金不要,偏偏娶了小乞丐出身的她。 更为兑现与她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承诺,立下毒誓此生不纳妾不留通房。 “无妨,那些人能奈我何。” 沈焚鹤顺势搂上林苏眠细腰,下颚抵在她的前额上,贴她更紧。 林苏眠也握他更紧,树敌太多总归不好的。 日后她定要更小心谨慎,不可再让沈焚鹤为自己再生事端。 淅淅沥沥的春雨,一连下了三日,春日宴这日终于雨过天晴。 皇宫御花园,桃林。 粉白色的桃花明媚张扬的挂在枝头,一阵风起花飞满天。 中飞凉亭外摆放着两排红楠木制成的方桌,朝中重臣及家眷都受邀参加。 沈焚鹤与林苏眠刚落下座,便听见席中有女眷议论—— “听说了吗,温将军的嫡女温梦瑶又拒绝了丞相公子的求亲,说人活一世,但求婚嫁自由。” 林苏眠一听这话,握住杯盏的手颤了瞬。 一抬眸,她便见不远处一着红色长衫,英冠束发的女子挺拔阔步而来。 那便是将军府嫡女温梦瑶,随父出征三年上月才回京城。 林苏眠曾见过她一面,三年前她与沈焚鹤大婚,温梦瑶身着红色长衫执着长剑来他们的喜宴上闹过。 她武艺高强,是沈焚鹤亲自将她拿下遣送走。 时至今日,林苏眠仍记得沈焚鹤出手时眼底那抹痛色。 她默默看向沈焚鹤眼底,罢了,就算少时有过一时情动,也早已随风消散了。 毕竟自己才是沈焚鹤明媒正娶的妻。 然而,温梦瑶此时正直直朝他们而来。 温梦瑶环佩叮当,凉林苏眠的目光一下就被她腰间那枚月牙玉佩勾住,她见过同样的!就是沈焚鹤压在枕下的木匣中的那枚! 他不准任何人动这木匣,却日日枕着它入睡。 林苏眠的心底猛地一沉,此刻哪还能不明白,沈焚鹤心中一直有她。 一瞬涩意翻涌,她怔地抬眸只见温梦瑶已行至沈焚鹤身前。 林苏眠紧紧攥住濡湿的手心,却见温梦瑶欠身行礼,旋即朱唇轻启—— “鹤王殿下可曾记否,幼时曾允我一诺?” 沈焚鹤起身,语气满是礼貌又疏离,可那眸里却似有揉碎日光的璀璨光泽。 “温小姐是想要,本王为你寻一门合适的婚事?” 温梦瑶微微一笑,从袖中拿出一张泛黄的婚书—— “这是先皇赐下的婚书,臣女想请殿下为我抓回郎君。” 林苏眠心跳漏了半拍, 那赐婚书上男方的名字,赫然写着—— 沈焚鹤。 第2章 林苏眠绞紧手指,机械般地抬眸看向沈焚鹤。 沉稳如他,不过眸色一变又很快镇定如初。 他负手而立,言语未有波澜:“本王已有妻室,更遑论那婚书是先皇醉酒所赐。” 沈氏鹤王,百万雄军压境亦不可撼动其分毫。 可这一瞬,林苏眠却在他眸色中看到了痛意。 “温小姐将门虎女,定有更好归宿。” 温梦瑶明媚的脸僵了瞬,剑眸里有秋波涌动:“可我若说我最好的归宿便是你呢?” 话音还未落下,沈焚鹤拔高了音量,唯恐他人听不到。 “本王抗旨成婚违背先皇旨意,自请去慎刑司领五十大板,以偿未践行之诺。” 林苏眠心蓦然一沉,五十大板能要半条命…… 她伸出手去扯沈焚鹤的衣袖,却被温梦瑶打断:“王爷不必如此,臣女乃将门之女,志在疆场,并非死缠烂打之人。” 说完她若有所思看了林苏眠一眼,便径直离开。 她这一言,使得在场之人无不称赞。 “温小姐不愧为将门虎女,洒脱大气,实乃女子典范!” 林苏眠望着她离开的背影也跟着生出敬佩之意。 若自己是男子,也难保不会对这般真性情的女子动心…… 架不住劝,沈焚鹤还是自请了五十大板。 回府时已是深夜。 他吃力地趴在心腹江儒的背上。 毫无唇色,额间是因疼痛渗出的涔涔密汗。 这是第一次,她第一次看到有万夫莫敌之勇的沈焚鹤会虚弱到连话也说不出。 林苏眠忙不迭拿手帕为他擦拭,忍不住哽咽:“是臣妾耽误了王爷……” 他明明可以与世家联姻,一路青云。 却为了娶自己,与朝臣陛下为对,如今又为全她的名声,自请受罚斩断与温梦瑶的前尘瓜葛。 沈焚鹤艰难抬起眸,从喉间艰涩挤出几个字:“眠眠别哭,本王无事。” 说话间,黑色大氅下血滴溅落。 林苏眠强忍着翻滚着心疼的喉咙,吩咐江儒:“你先把王爷送到素心阁养伤,那里清静。我去请神医。” 林苏眠疾步回了寝殿,匆匆行至梳妆台前,将放在红木匣中的青竹瓶取出。 舒儿上前一步扯住她的袖袍:“王妃三思,这可是主公留给你救命的西域圣药,仅此一颗!” 九岁时她被沈焚鹤救下后,一直将养在山庄。 便是在那时候她认识了西域质子拓跋允,五年后西域兵力日益强盛,成了俯瞰众国的雄鹰。 后来拓跋允归国,把婢女舒儿留给她贴身使唤,还送了她一些珍宝礼物,而这圣药便是其一。 林苏眠一指指将舒儿的手掰开,将瓶子握在手心。 “舒儿,他很痛,我也很痛。” 只要能止他痛,别说西域圣药,便是性命她也愿舍。 西域圣药不愧其名,生皮筑骨有奇效。 沈焚鹤用药后,至少要养三月的伤疾竟在三日后能下床走路。 林苏眠喜不自禁,这日,特意买了芳香斋的桂花糕送去素心阁。 “王妃走慢些,莫王爷好了,王妃又摔着了,那便是两人轮番心疼了。” 舒儿快步追上林苏眠打趣。 行至门口,却听沈焚鹤沉重叹息响起—— “国师有预言,本王之妻终死于非命,本王太爱梦瑶必须找人替她捱了这劫。” “林苏眠命硬恰是最好人选。” 第3章 提着食盒的手一滞,桂花糕落到泥地里,没了香气。 阳光和煦,林苏眠却觉淬入寒冰般,凉入骨髓。 沈焚鹤对自己十年如一日的好是假的吗? 怎么可能!? 她提起脚步准备进去问个清楚,却被里头沈焚鹤遏住脚步。 “等林苏眠死了,预言破除,本王方可安心迎梦瑶入府。” 等她死了?他在等她死! 万箭穿心,也不过如此! 林苏眠单薄的身子踉跄要倒,舒儿赶忙搀住她,接过她手中食盒往寝殿走。 “王妃,世上男子大多薄情,你该为自己打算了。” “不,他不薄情,他是个好人。”林苏眠下意识反驳。 似在说服舒儿,更像说服自己。 “九岁时我父母双亡,流落街头,食不果腹,是他救了我。” “十三岁我害了场大病,他为我孤身上雪山采雪莲,那一趟,他差点殒命。他为了我,他连命都可以不要的……”又怎么会舍得让我死呢? 话已至此,舒儿不忍再说什么。 这一夜,雷鸣闪电,顷刻下起了大雨倾盆。 林苏眠枕着濡湿,辗转反侧。 她梦到了许久不曾入梦来的父母。 翌日一早尚未梦醒,就被沈焚鹤欣喜声惊醒:“眠眠,快醒醒,你多年所想我替你做到了!” 林苏眠蓦地睁开眼睛,梦里与父母团聚的温馨还未散去。 她腾地从床上坐起:“王爷可是找到杀害我爹娘的真凶了?” 十年前某天,爹娘如往常般出去卖糖葫芦,说回来给她带一只烧鸡。 等来的却是爹娘死讯! 只因京中一贵女食了爹娘叫卖的糖葫芦腹泻,为泄一时之恨,便杀了她爹娘。 为爹娘报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