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本信息已经进行核对,与安苓小姐完全一致。” 沈聿风瞬间涌起复杂至极的情感。 如果安苓没死,那么这几年对她的悼念,还有对那个女人的虐待又算什么? 当年他也亲眼看到安苓坠崖了! 他立即回复道:“仔细把那年事情的所有来龙去脉查清楚,一丁点细节都不放过!” “是!” 而这时另一个手下又发来一条消息:“少爷,戚小姐正在直播。” 沈聿风震诧地打字问:“她想要干什么?” “我给您发直播地址吧。” 然后一个直播的链接就发过来了。 他点进去,发现屏幕上,戚时雨正对着手机,坐在桥边。 她的脸上不再有憔悴与卑微,满是平淡和明媚。 有那么一瞬间,沈聿风感觉自己仿佛看到了四年前那个清雅端庄的戚时雨。 正当他疑惑间,戚时雨开口了。 “大家好,我叫戚时雨,这是我人生中最后一场直播。” 第十一章 一番话震得沈聿风心中瞬间慌乱了。 他这才注意到直播标题是“最后的直播”。 直播间已经陆续进来上千人,都在问发生了什么事。 “小姑娘,别想不开啊,你还这么年轻!” “是啊,有事跟我们说,我们帮你想办法!” “这是什么博取流量的新套路吗?平台很快会过来封禁的吧。” 沈聿风呆若木鸡地看着这一幕。 戚时雨没有在意这些评论,淡淡地笑着说: “我是别人眼中的罪人,在他眼里,我害死了他的挚爱。” “可是我很想告诉他,我戚时雨,清清白白,从来没害过任何人。” 她嘴角含着和平而温婉的笑,轻轻说道: “就让我以最后一支舞,来谢幕我的人生,从此以后世间再无戚时雨。” 说着,她就把手机立在原地,然后开始舞动纤纤玉体。 她在屏幕前自如自在地婀娜舞动,在轻暖的阳光下,在细微搅动的风中。 灵魂就这样舒畅地在舞步之中旋展开来。 转身、摆动、一颦一笑,自然地与天地融为一体,不似罪人,而像一个清峻高洁的修女。 她在舞步之中昭告世人,她要带着最忠洁高雅的灵魂离开人世。 沈聿风没有注意到,手机屏幕上已经沾满了自己的泪水。 他俊俏的五官已经扭作一团,他对着手机大声咆哮道: “你不准死,戚时雨,我不准你就这样轻易去死!” “我命令你,一生都要赖在我这里!” 可惜屏幕里的舞者听不到他的声音。 他用尽全身力气跑到车里,开始给戚时雨打电话。 无人接听。 他完全失去了理智,没有目的地的车在道路上飞奔。 回忆攀上了他的脑海,如同常青藤一般包绕其间。 “你的舞是我看过最优雅,最自然的。”不知多久以前,沈聿风曾经这样对戚时雨这样说过。 戚时雨优雅地对他敬礼道:“你的欣赏是我进步的最大动力。” 三年前,他指着戚时雨,眼眶欲裂,愤怒咆哮:“都是你害死了安苓!” 戚时雨神色严肃,一字一句,铿锵有力而高亢:“我发誓,我没有!” 最后,戚时雨停下舞步,朝着屏幕淡然一笑。 “沈先生,希望来生,我不要再遇见你了。” 直播间已经挤进来上千人,下面的弹幕源源不断。 “跳的真不错啊……” “不对啊,主播要干什么?” “诶?主播,你在干嘛?” 沈聿风刚赶到就见戚时雨爬上湖边的栏杆,那道纤细白色的身影,就这样在他面前直直从桥上坠落而下。 第十二章 直到戚时雨直播跳湖的事件上了新闻热搜,沈聿风才知道她跳湖的地点。 他赶过去的时候,现场已经人山人海,尸体还在打捞。 沈聿风下了车,感觉魂魄丢失了一般。 明明他最恨的戚时雨已经死了,他应该高兴才对。 但是无边的悲戚与痛苦压在他的心头,让他无法骗过自己的情绪。 他就在人群后头,在喧闹纷扰的议论之中静静等待着。 湖边的清风钻进他的衣领,让他打了一个寒颤。 戚时雨的舞姿盘桓在他的脑海,经久不衰。 他如同木头人,呆呆地等着,任由车水马龙从他身边穿过。 直到夜晚,尸体都没有打捞上来。 “人肯定已经没了,这湖很深的,不知道明天能不能把尸体捞上来。”有人在旁边说道。 沈聿风红着眼眶,低头看着地板。 他不知道自己现在到底是什么情绪。 把自己一直视为罪人的女人放进地下组织折磨三年。 出来之后,又用尽各种办法打压她,侮辱她。 连带着害死她的至亲。 眼下她死了,戚家人也已经绝迹了,他此刻本该好好享受复仇完后的快意。 但他竟然为戚时雨的死感到揪心的疼痛。 他用拳头捶打着自己的心脏,眼瞳布满血红,泪水染湿脸颊。 直到几天过后,戚时雨的尸体依旧没有被打捞上来。 警察推测是已经被水流冲到了其他的水域,于是把案件定性为失踪。 但谁都知道,众目睽睽之下跳湖,这么久了,不可能还活着。 沈聿风托关系,把戚时雨跳湖那天穿的舞鞋给拿了回来。 再给她做了一张遗照。 把戚时雨生前的遗物都凑齐后,沈聿风将这些全部放进了家里的小祠堂内。 她看着黑白遗照上摇曳着优雅笑意的戚时雨,过去种种都牵扯进脑海。 这还是几年前他亲自给戚时雨拍的。 放到了杂物间里,已经尘封在记忆的角落,直到最近找旧物,才找了出来。 回忆起戚时雨,他想到的大多是她最卑微的样子。 从黑市出来,见到他时脸色恐惧地跪下时的模样。 被当成狗,屈辱地在豪宅内爬行的模样。 以及妹妹自杀后,她悲痛欲绝,双眼黯淡无光的模样。 不知道什么时候,沈聿风竟然已经遗忘了,不知多少岁月以前的韶华。 那个在大学音乐社,行云流水弹着钢琴,时不时投过一眼温柔的目光看向他的戚时雨。 美好的光阴都已经被时间的洪流冲成了难觅的泡沫。 现在只剩眼前这一双沾着污渍的白色舞鞋。 戚时雨再也不会给他跳一支动人的华尔兹,也不会再对他展开动人的歌喉。 他捂着心口,感觉闷地透不过气来。 记忆中,安苓背着手,含笑朝他走来。 少年时代,他参加市里的运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