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心宁再次醒来的时候是在飞机上,提示即将降落的声音响起。
她的心忐忑却又有些期待。 以一个全新的身份出现在黎越延的身边,他还能不能认出她来? 姜心宁一落地就坐上了黎家的专车,一路开到了黎家老宅。 眼下正是春末,是她最喜欢的季节。 原来的身体不算好,只有春末,她才有更多的精神和黎越延出门。 “昔沅小姐,到了。” 司机冷漠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她微笑致意下了车。 黎家是一片肃穆的景象,门口站着的侍者胸口都别着白花,见她走近,适时地递上一捧白菊。 姜心宁拿着白菊,她知道自己即将迈进的是自己的灵堂。 她屏住呼吸,压住心里的那一丝异样,缓步走进。 来祭奠的人不算多,她没有朋友,这些人大多是看在她是黎越延妻子的面子上。 姜心宁觉得有些好笑,她活这一辈子,真心为她难过的竟然还是伤她最深的黎越延。 黎越延跪在灵位前一动不动,脸色灰败,眼睛下一片灰青,头发也没有打理。 看上去没有什么精神,竟然看上去和将死之人没什么两样。 姜心宁心底泛起一阵酸涩,在他身边蹲下:“小叔,心宁姐已经死了,你别太伤心了。” 话说出来,回答她的却是一阵沉寂。 黎越延甚至一个眼神也没有分给她,依旧怔怔地看着正中间的遗像出神。 姜心宁只能挪动着更近一步,将手放在他肩膀上:“小叔……” 话未说完,黎越延起身狠狠踢向姜心宁的肩:“别碰我!滚!” 她避之不及,几乎是一瞬间就扑倒在地,肩上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 姜心宁勉强用另一只手撑住,稍稍动一下都会牵扯到肩膀处的伤处。 黎越延望着脸色煞白的黎昔沅,忙不迭地将她扶起:“昔沅,对不起,我没认出是你。” 黎昔沅顺着他的搀扶起身,强撑着笑回复:“小叔,我没事。” 两人再没有了多余的话,黎昔沅是黎家大哥黎朗的养女。 早些年黎朗以为自己这辈子不会有孩子了,就去孤儿院领养了黎昔沅。 可谁知道领养的第二年,大嫂就怀孕了,黎昔沅的身份尴尬,大嫂又不喜欢她,读完高中之后就送去了国外。 这次是因为姜心宁的葬礼,更是黎父年纪越来越大,想起了这个小时候一直在自己身边的小女孩,舐犊之情更深,特意将黎昔沅接回来。 因为黎母和大嫂都对黎昔沅的身份介意,没有人愿意多提。 黎越延只知道有这一号人物,平时也只在黎父的生日和过年的时候隔着手机问一声好。 可就是刚才一眼,就已经叫他失了神智,太像了,她的眼神和阿宁太像了! 黎越延有些局促地收回目光,随口扯着话:“你回来先去见了大哥了吗?” 姜心宁强压住心口翻涌的情愫,如实答道:“没有” 黎越延注意到她一直按着肩膀,心里不忍:“你的肩膀是不是很疼,是我一时气急了,对不起,你让徐医生给你看看。” 姜心宁点点头,转身要走却还是迟疑地叫了一声:“小叔……” 黎越延掀眸看过去,声音是哄小辈的温柔:“怎么了?” 这样的语气让她想起曾经对她百般温柔的黎越延,她一时竟然忘了回话。 “昔沅?” 姜心宁猛地回神,将手里的花递给黎越延:“要给婶婶的花。” 黎越延被她的动作逗笑,伸手准备接过,结果却正好撞上她的目光。 他所有的话都瞬间哽住,太像了! 她的眼睛简直是姜心宁的翻版! “小叔?” 黎昔沅带着疑惑的声音将他的理智拉回。 花叶的锯齿划过他虎口,不疼却足够让他清醒。 黎越延眼底闪过一丝愧意与不安,慌忙收回眼神:“你的伤,快去找徐医生开药看看。” 傍晚。 雨后天晴,西边太阳漏出几缕微薄的光。 姜心宁熟练地拨通了徐医生的电话,没注意到身后已经走近的黎越延。 电话挂断,手刚抚上肩膀上的伤口才按一下,就被另一双温热的手按住。 “药给你拿来了,别乱按,等会淤血都堵住了。” 姜心宁整个人一惊,飞快扭头,动作幅度太大又牵扯到肩膀上的伤口,疼的她龇牙咧嘴。 黎越延轻笑着,慢慢走近,晃了晃手上的药瓶示意:“坐好,我替你擦药。” 指尖触碰的一瞬间,姜心宁疼得一激灵。 “很疼吗?小叔和你说声抱歉,对不起。” 姜心宁将嘴边的痛呼咽下,咬紧牙:“没事,不疼。” 黎越延的声音染上了一层悲伤,手上的动作也慢下来:“之前有个笨蛋也和你一样,问她疼不疼,她就像那个需要按下才能出声的玩偶一样,只会说‘不疼呀’。” “要哄着她,她才会承认,有一点点疼……” 微凉的液体落在姜心宁颈侧,她却不敢应声也不敢回头。 肩膀上一轻,接着是黎越延有些沙哑的声音:“已经上好了。” 姜心宁微不可闻地长舒一口气,刚将衣服合上,就听见身后传来一声清脆熟悉的女声。 “越延哥,你怎么回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