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绥远的表情,阴沉得比远处天边的乌云暴雨,更加令人窒息。
这时,傅绥远的下属,海军陈东,硬着头皮上来。 他开口,声音磕磕绊绊:“中校,海啸越来越大,船也颠得更加厉害了,护卫舰怕是……不能一直在海里待着了……” 后面的话,任他胆子再大,也不敢继续说下去。 海啸越来越大,应立即将护卫舰开走。 不然,连护卫舰也很有可能遭难。 一时间,所有人屏气凝神,全都看着傅绥远不说话。 等着他做出最后的决定。 瓢泼的大雨冰冷的挂在脸上,像是冰凿的尖刀一样刺骨。 傅绥远的心,彻底沉到冰冷的海底。 心口更是如同被钝刀割过,一下一下,痛到快要窒息。 他痛苦的闭了闭眼,抬脚往里面走去。 下属见到,急的不知道怎么办,下意识跟着上前。 但还没走上前去,突然傅绥远停住了脚步。 只见他再次望了远处一眼,那是沙洲岛的方向,但是此刻已经完全被海水淹没,看不见任何熟悉的痕迹。 傅绥远低头,看向白色海军服上的胸章。 在灰蒙的天色下,依旧闪着金色的光芒。 他开口,可是声音却像是从尖刀上滚过。 “护卫舰立即启程,将所有群众平安带回岸边。” 他是海军,他肩上扛着的责任和使命,没有给他顾忌儿女私情的机会。 至于岑雁回…… 那将会是他永远的罪和痛。 说完这话之后,陈东就已经快步跑回去,迅速撤离。 而甲板上的其他人,凄凄一片。 大家都是岛上的居民,虽然见傅绥远的机会不多,但是和岑雁回也做了好几年的邻居。 面对这种事情,谁都不愿意发生。 面对傅绥远的抉择,他们更加沉默,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而傅绥远。 他说完后,快速转过身去,往里面走去,像是躲避什么一样。 不将群众安全送到岸上,他的救援任务就算没有完成。 他强打起精神,往里面走去。 但是众人都能看出来,他即使肩膀硬挺着,但是脚下的步伐也已经慌乱不已。 祝北屿站在最后面,看向他的背影。 突然,在没人注意的时候,他本来阴郁痛苦的眼底闪过一抹异样的色彩。 …… 拐过角落,傅绥远最后支撑的冷静瞬间不见。 站在原地,他静默了一秒,随后背脊像是巨石,轰然砸到墙上。 散乱的身影维持住,没有倒下,但是整个人却像是失了灵魂一般。 倾盆大雨中,突然传来一道呜咽声。 是傅绥远发出来的。 他在忏悔:“岑雁回,对不起……” 是悔恨到骨子里面的声音。 呜咽声如同海底传来的低沉轰鸣,在寂静的房间里面,沉痛传开。 但是他只消极了三秒,就重新站直。 他还有救护群众的任务。 他眼底刚才无声翻涌起的,快要将他吞噬的痛楚墨色消失不见。 转而,眼神中沉淀出一种更加坚韧的漆黑。 然后往驾驶船舱走过去。 如果下属陈东在这里,他就能惊讶发现。 傅绥远又回到那个最严格,最铁面无私的海军军官。 他八风不动,眼底除了坚毅,再没有夹杂别的情绪。 行动间,脚步更是稳健有力,衬得他愈发冷静和镇定。 刚走到一半,傅绥远看到远处的海面,突然脚步一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