旋即他朝着郁妙娴一扬头,醉眼朦胧的看着她:“把这些都喝了,朕就原谅你。” 辛辣刺鼻的酒味扑面而来,本做好十足准备的郁妙娴,却在此刻踌躇了下。 老太医叮嘱过她,以她如今的身子,需得忌辛冷。 这杯中之物,是断断不能喝了。 就算是她不想活,这具身子也得撑到封后那一刻。 要想在天下万民前杀了他,就只有封后大典时,才能跟徐元慎并肩而站,侍卫防备也会松快许多。 郁妙娴紧咬下唇,直到尝出一丝腥锈味,才肯开口:“臣妾身子不好,皇上也晓得,可否换个法子……” 骤然间,脸上一凉。 徐元慎举起当中一个酒杯,泼在了她的脸上,打断了她的话。 徐元慎眼神中满是阴狠,他朝着郁妙娴沉声道:“你何时有资格跟朕谈条件了?还当这是从前,不论你犯了什么错,谢洺桡都会来救你?” 他的声音不大不小,没有半分收敛。 酒会上的众人都听了个清楚,一个个顿时恍然大悟。 原来当年那些事,都是真的! 众人各自惊讶,而徐元慎满不在乎地丢开了手中的酒杯:“想要换一个也成,不肯喝,那朕就将这杯杯酒都泼在你脸上,反正你今日的胭脂朕也不喜欢,全当是帮你洗洗了。” 听得这话,郁妙娴甚至没有犹豫。 她提起裙摆,果断跪在了徐元慎的面前。 耳边响起一阵唏嘘声,而徐元慎只是冷笑:“皇后啊皇后,朕都有些搞不清,你这到底是有气节还是没气节了。” 话落之后,他便猛地操起酒杯,朝着郁妙娴的脸上泼去! 郁妙娴本能地闭上双眼,然而那有些呛人的酒液,并没有落在她脸上。 谢洺桡阴沉的声音,倒是意外在她玛⃠丽⃠耳边响起:“皇上,你这是在做什么?” ![]() 郁妙娴小心翼翼地睁开双眼,就见谢洺桡不知何时挡在了她身前。 酒渍弄脏了他的衣袍,正顺着滴滴答答落下,看起来有些狼狈。 天边响起一声闷雷响,风雨将至。 徐元慎见到是他,面露不愉:“朕在与自个儿的皇后玩闹,九千岁这是何意啊?难不成,是还想如从前一般,从众人眼皮子底下带走后宫的嫔妃么?!” 第五十九章 宫中秘闻此刻被醉酒的徐元慎和盘托出。 或许他压根就没醉,这也不过是他用来羞辱郁妙娴当中的一环罢了。 郁妙娴如今为了复仇,什么都能忍,而谢洺桡就不一定了。 他本就傲骨铮铮,此刻也只是冷笑了声:“是又如何?身为臣子,本就该规劝君主言行,君主不听,臣子用些手段又何妨。” 此话一出,满座寂然。 也就徐元慎,还能强撑着回上两句:“九千岁未免有些太自大了,还当自个儿是从前那般模样么?” “是与不是,大抵是由我说了算。” 徐元慎话音才落下,就被谢洺桡接起。 他神情阴狠,旋即转过身来,朝着跪在地上的郁妙娴伸出手:“跟我走。” 谢洺桡的那双手很大,骨节分明。 郁妙娴鼻尖一酸,颤颤巍巍地抬起手来。 正当众人都以为郁妙娴会跟谢洺桡走时,她手腕一转,从袖中掏出了一方帕子。 谢洺桡呼吸一滞,看着她抬手,慢慢擦去脸上酒渍。 待到这些事昨晚,郁妙娴就朝着他露出了个灿烂而又空洞的笑容:“九千岁误会了,本宫与皇上,不过是在闹着玩。” 谢洺桡的眸光,越来越暗。 郁妙娴这样的笑,他曾经见过一次,是在那次她心灰意冷跳下城墙。 哪怕是困在地动下时,谢洺桡的心底都不曾闪过惊慌。 而如今,他看着郁妙娴这副模样,竟然有些不安。 谢洺桡低哑的声音,试探着问郁妙娴:“你难道……就不想再见一见你的家人吗?” 曾经的郁妙娴,那么想找到自己的族人,而据他得知,他们还没相处过几日,郁妙娴就莫名进了宫。 这当中,定然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情。 可郁妙娴并不回答他,只笑着摇了摇头:“九千岁,我是个孤儿,没有家人。” 身后的徐元慎,忽然哼笑了声。 谢洺桡的心陡然一颤,他还想再问,郁妙娴就起了身。 她比他矮一个头,面对面说话时用完仰着脑袋,才能看见他的眼睛:“本宫无事,九千岁不必担心,且这是本宫与皇上的私事,九千岁恐怕……不便插手。” 话落,郁妙娴便掠过他,径直走到了徐元慎面前。 可徐元慎还是一如既往地防备着她,不准她近身。 他一指酒桌旁的空地,故作委屈的说道:“既如此,皇后就在这儿跪着伺候吧,你在九千岁眼中这般金贵,朕可不敢再劝你喝酒作乐了。” 面对此等羞辱,郁妙娴也没多说些什么。 她顺从地跪在了徐元慎所指的地方,一言不发,只是身上始终有一道灼热视线。 郁妙娴视而不见,只自谢自的跪着,也不知过去多久,这场酒会才结束。 徐元慎醉的稀里糊涂,被人架着离开,经过郁妙娴时,还特意停下拍了拍她的脸。 “只要你乖乖听话,朕……朕倒是不介意宠宠你……” 郁妙娴垂在身侧的手紧握成拳,末了,也只是深深地俯下身去,行了个大礼:“是,臣妾多谢皇上垂怜” 第六十章 郁妙娴谢恩的话才说完,后脖颈的衣裳一紧,整个人都被拽了起来。 跪了太久,她膝盖还有些疼痛,一个踉跄扑进了谢洺桡的怀里。 她慌乱的抬起头来,喉中有些发涩,还未出声就先掉进了那双如墨潭般的眼眸中。 多熟悉的眼睛。 她曾经躲在暗处,无数次地偷看他这双始终傲然的双眸,只希望他能有一日能多看自个儿几眼。 今天终于是了。 谢洺桡的眼眸里,满满当当都是她,带着费解与心疼:“郁妙娴,到底发生了什么,你跟我说。” 郁妙娴的心,差点失守。 她将那些想要倾诉的话咽回去,却并没有从谢洺桡的怀抱中逃脱:“本宫已经说过很多遍了,本宫无事,就是想要这后位的无边富贵与权势。” 郁妙娴一口一个本宫,想这样将谢洺桡推得更远。 可谢洺桡又何时随过她的心意,此刻只是将她抱得更紧:“我曾说过,你在我面前无需说谎……” “可本宫没有说谎!” 郁妙娴逼迫自己从谢洺桡的怀抱中挣脱出来,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般,红着眼睛对谢洺桡喊道:“我只是不想过那种苦日子有错吗?找到了家人又有什么用,他们穷的穷疯的疯,只会成为我的累赘,我恨不得从来没找到过他们!” 她朝着谢洺桡,肆意的发泄着:“跟着你那几年,我就过过好日子吗?你当年就护不住我,如今让我跟你走,当真是可笑。” 郁妙娴朝着谢洺桡逼近两步,眼眶愈发灼热:“你还当你是从前那个九千岁?在地动以后,你的势力就全部测被瓦解掉了,让我跟着你要么是吃苦,要么又是将我当做棋子,与其如此,我还不如跟着皇上享福!至少还能混个皇后当当。” 说完这些话后,郁妙娴的胸膛剧烈起伏。 她好像从来没有动过这么大的气,整个人的脑子里都在嗡嗡作响。 而谢洺桡就只是这般静静地看着她,任由她发泄自己的怒火。 等到她渐渐平息,谢洺桡才缓缓开口:“倘若我说,只需给我三个月,我能让你过上这天底下最好的日子,人人都敬你呢?” 郁妙娴闻言,别过头去,一滴泪随之飞去。 她强忍喉中哽塞,避开了谢洺桡烫人的视线:“三个月,我等不起了。” 这是她今晚唯一一句真心话。 如今的她,能再撑一个月就已经不错,哪里还能等上三个月。 从她沦落进永巷开始,她这一生,就是解不开的死局。 郁妙娴转过身去,攥紧了手中的帕子:“九千岁,你不必再为我忧心,想着救我于水火当中了。” “我们,就此别过罢。” 等到话落之后,郁妙娴便匆匆离去。 她知道谢洺桡还没有走,强忍着不回头,却在踏出水仙园后,猛地撞上了一个人。 徐元慎已经没有那副醉酒的样子,身侧侍卫也减半了许多。 他看着郁妙娴,赞叹道:“不愧是朕的皇后,方才说的那番话,倒是叫朕刮目相看。” 第六十一章 郁妙娴敛了敛神,逼退了泪意后,才朝着徐元慎回话:“皇上过誉了,臣妾所说,不过句句属实。” “句句属实?” 徐元慎反问了他一句,随后又笑:“要不是这深宫朝堂并无真心,朕差点就相信了。” 郁妙娴垂首,默默不语。 她知道这种时候,多说不如不说。 果不其然,徐元慎没有追究下去,他反而抬手捧起了郁妙娴的脸:“皇后这般姿色,难怪九千岁也会为你倾倒了,你如今可还恨朕杀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