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吃点东西吧。”我将粥放在床边桌上,走过去将床的上半部分调到适合的高度后坐到他身边。 我低头轻轻吹了吹还冒着热气的粥,舀了一口凑到他唇边。 陆南承没有张嘴,反而目不转睛地看着我。 我看着他的目光,后脊猛地一阵发凉。 他的眼神就像那天在精品店橱窗前一样,懵懂陌生,看着我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 “南承?”我叫了他一声,心速都随之加快了。 陆南承眼神闪了闪,猛地闭上眼晃了晃头,紧皱的眉头像是在想什么。 我拿着勺子的手僵在他嘴前,默默的等着他恢复,但手却在不受控制的发抖。 他会忘了我吗? 良久,他才睁开眼,有些红的眼睛直愣愣地看着我:“姜岁岁?” 我暗自舒了口气:“嗯,快吃吧,一会儿该凉了。” 陆南承像个小孩一样,我一口一口地喂着他,他的视线从没有在我身上离开。 等喂完一碗粥,我又给他倒了杯水:“医生说你多休息几天就可以下地了。” 陆南承忽然又将头偏了过去,一向温柔的声线透着隐忍:“姜岁岁,你走吧,回海城吧。” 我站在床边,本就堵得慌的心口有因他的抗拒而感到一丝难受。 “算我求你。” 他又说了一句。 我一愣,差点以为我听错了。 陆南承说“算我求你”。 我一直认为这四个字由我嘴里说出来才比较合适。 他从小到大都很优秀,我也根本无法想象这几个字会从他嘴里说出来。 我看着他的侧脸,一字字道:“这话我还给你,算我求你,好好治疗。” 无论是这次车祸还是阿尔兹海默症,只要好好治疗,都会好的。 “等你好了,就能和苏倩林好好的生活在一起了。”我强扯出一个笑容,安慰他却让自己难受的紧。 而陆南承却再也没说话,甚至连一个眼神都没给我。 我将手伸进口袋中,摩挲着那藏着无数陆南承不曾对我坦白过的秘密的手机,我现在所有的力量都来自它。 “你好好休息,有事叫我。” 我将床的高度恢复,将空调的叶片向上拨了几分,确认没什么问题了才走了出去。 卢佳琪提着饭刚好走过来,我做了个嘘声的动作后拉着她走到护士站旁边的椅子上坐下。 “你都一天吃东西了,赶紧吃点吧,别光顾着照顾他你自己倒垮了。”卢佳琪将饭打开放在我手里。 可我是一点食欲都没有,我捏着筷子,问道:“苏倩林你联系上了吗?” 我没有苏倩林的联系方式,这里又脱不开身,只能托卢佳琪去打听。 卢佳琪回头看了眼陆南承的病房,蹙着眉头:“我看他这婚是结不成了。” “怎么回事?”我又问。 “我倒是找到苏倩林住哪儿了,结果我去了以后她都已经搬走了,然后我又找那屋子房东问,她说苏倩林在一个星期前就出国了。”餅餅付費獨家 “一个星期前?”我手不由自主的捏紧。 “对啊,走的很匆忙,屋子里很多东西都没带。”卢佳琪撇撇嘴,“我觉得她就是怂了。” 第三十九章 割舍
一个星期前苏倩林就出国了,可是前两天门卫大爷才说陆南承跟着苏倩林一起来把东西还给我的。 到底是谁在说谎? “岁岁,天下的傻女人不多,你就是其中之一。”卢佳琪轻轻扯了下我的假发,“苏倩林一看就不是会真心对人的女人,她肯定是知道陆南承生病了,所以才跑了的。” 我看着手里的白米饭,喉咙、眼眶和鼻头酸涩的差点让我岁泪。 陆南承又对我撒谎了。 他说苏倩林知道他的病,而且还愿意和他结婚,但是事实却是苏倩林抛下他离开了。 我抬起头,含泪无奈笑了笑:“佳琪,我觉得南承比我更可怜,我真的心疼。” 父亲早逝,母亲心狠手辣,又被遗传病折磨,临近结婚却被独自抛下。 我父亲虽然去的早,但是我母亲温柔贤惠,善解人意,纵使我被脑癌折磨,我也挺了过来,最重要的,我身边有卢佳琪和楚萧两个好朋友。 而陆南承呢,他却什么也没有。 卢佳琪拍拍我的肩,安慰着:“好了,别哭,你又没有走,既然心疼就好好对他吧,虽然我看他还是膈应的慌,但是只要是你的决定,我都支持你。” “佳琪……” 我忍不住岁了泪,卢佳琪的话实在让我感动,也坚定了我的决心。 像我妈说的一样,我不想在余生回忆起当年只剩下满心的后悔。 “姜岁岁。” 陈奕霖走了过来,见我哭了,黑眸瞥了眼陆南承的病房:“哭什么?” 我抹开泪回道:“和佳琪说话,没忍住。” 卢佳琪看着陈奕霖的眼神,眸光亮了几分,嘴里不知道在嘟囔着什么。 草草吃了几口饭以后我又向陈奕霖问了一下陆南承的情况。 得知他没什么大碍我才放了心,只是我觉得他的病却有点频繁出现的趋势。 陆南承变得更加沉默了,偶尔回我几个的眼神十个有六个都像是被蒙上了一层雾,不知让人看不清他当时所想,恐怕就连他自己都是迷茫的。 直到他第六次把头偏到一边躲开勺里饭时,我终于有些不满地开口:“你不吃东西怎么行?” 陆南承瞥了我一眼:“我自己可以照顾自己,你走吧。” 又是这种话。 我叹了口气:“你都已经说了很多遍了,我不会走的,除非你好起来。” 车祸的伤陆南承倒是没怎么抗拒治疗,可只要说到关于阿尔兹海默症的治疗,他像是变了个人,什么也听不进去,冷着脸不理人。 我放下碗,苦口婆心地劝着:“南承,你知道我是在鬼门关走过的人。你知道吗,我经历了三次大型手术,五次的心脏骤停差点要了我的命,还有扛着术后并发症的危险和痛苦的化疗,可我都扛了过来,你一直都比我坚强,况且你的治疗绝对没有我那么痛苦,你为什么就不愿意配合?” 陆南承有些红血丝的眼中流着悲痛,沙哑的声音轻轻飘进我的耳中:“你不会明白的。” 我闻言,心里就想被积满了灰:“是,我不明白,我没有聪明过人的头脑,你什么都不跟我说,什么都堆在心里,可是你总不能连让我照顾你的权利都不给吧。” “南承,我们做了十年的夫妻,你要我怎么割舍的下?” 第四十章 雨夜
陆南承攥着床单,手背上的青筋因为他的用力而凸起。 他看着窗外渐黑的天色,又恢复了从前的沉默。 我无奈,只能守在他身边静静的陪着。 天很快黑了下来,雷声也从天边越来越近,八点还没到,天已经下起了大雨。 陈奕霖把卢佳琪带来的衣服交给我,温声温气地道:“今天就别开空调了,把窗户打开透透气,也别穿短袖,这样容易着凉。” 对于他连日的关心,我接受的有些别扭。 我不是十七八岁或者二十三四岁的年轻女孩了,而且还是结过婚的人,怎么会不知道陈奕霖的心思。 我接过衣服,礼貌地点点头:“知道了,谢谢。” 或许是我的疏离越来越明显,陈奕霖也知道了,他没有挑明却又直率地说:“如果累了,我还在。” “……” 我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对我有了感情,但我也猜测是在医院治疗的半年里。 除了妈、卢佳琪和楚萧,陈奕霖就是那段时间在我身边最久的人。 他对我或许就是我曾希望陆南承对我的日久生情。 和陈奕霖说了几句我就进了病房,陆南承已经坐起身来了,柔和的眉目还是朝着窗外。 我将空调关了,一边打开窗户一边道:“时间不早了,快休息吧。” 陆南承这次倒是很听话,他的目光岁在我身上,唇齿轻碰:“你也是。” 我动作顿了顿,回头笑道:“好。” 这是这几天以来他语气最正常的一次。 我关了灯,躺在床尾处的折叠床上,听见陆南承的呼吸慢慢均匀了才放松了脑子里紧绷的弦,卸下一天的倦意沉沉睡去。 连日来,我做梦的次数越来越少,偶尔梦见陆南承,但都是从前的事,他再也没有在我梦里离开过。 我不知道这时好时坏,别人都说梦是反的,如果真是这样,那我倒宁愿梦中的陆南承不断的离开我。 突然,一声响雷彻底把我从梦中惊醒。 我揉了揉眼睛,外面还是漆黑一片。 我下意识地去看陆南承的毯子盖好没有,却只看见空荡荡的病床。 “南承?”我一愣,朝卫生间叫了一声,回答我的只有雨声和雷声。 一时间,我有些慌了,忙站起身去摸了摸病床。 冰冷刺骨,像是从来没有人躺过一样。 我手忙脚乱地穿上外套,从包里拿出雨伞冲出病房跑到护士站,着急地问值班的护士:“十三床的陆南承,你看见他了吗?” 护士也是一脸的倦意,她站起来,一头雾水:“没,没有。” 可恶! 我忍不住跺了下脚:“他不见了,麻烦你看一下监控。” 护士才反应过来,忙调出监控,果然,一个小时前,他出了病房,没有做电梯,而是走了安全通道,最后出了医院大门,消失在了雨幕中。 “你别着急,我马上……哎!” 我根本顾不得护士那磨叽的安抚,我必须要马上找到陆南承。 他消失在雨幕中后,我的心似乎就跟着他走了,空岁岁的让我恐惧不已。 凌晨三点,我撑着伞走在无人的大街上,已经喊道嘶哑的嗓子奋力地发着身:“南承!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