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李慕蓝返回李韵华夫妇的西厢楼,一名护士在收拾床铺。 “王医生团队呢?”他停下轮椅。 “王医生去外省会诊,明天马医生来李家照顾您。”护士摘了口罩,漂亮得充满攻击性的面孔。 李慕蓝盯着她,“你不是护士。” 她莞尔,不反驳。 轮椅重新滑行,“哪个护士浓妆艳抹,一股风尘气质?你是娱乐场的女人。” “小少爷困在窄窄一方天地,还保持着识人的眼力。”女人脱下护士工服,珊瑚色衬衫,白西裤。 是阿梅。 和韩长林在人间天堂‘共度春宵’的女公关。 “周公子喜得贵子,您也晋升叔叔了。” 李慕蓝凶神恶煞,胳膊一扫,托盘上的药瓶碎了一地。 阿梅无动于衷。 “人人生儿育女,人人阖家团圆...唯独我李家二房,父亲遭了傅瑾尧算计,锒铛入狱,母亲卷了私房钱和司机跑了。整栋西厢楼,剩下我一个残疾!”李慕蓝的太阳穴青筋暴涨,一缕缕犹如毒蛇,“我憎恶周正修和季妤,凭什么我先天残疾,结不了婚,做不了父亲,李家二房败给外人。” 阿梅笑,“您想发泄吗,想替父报仇吗?” 李慕蓝依旧盯着她。 “沈家、方家都是家族企业,哪家的儿女不贪污呢?兄弟之间照样和平共处,傅瑾尧扳倒了李韵晟和李韵华二位舅舅,又毁了李慕白,霸占李家家产。您姓李,他姓周,你无儿无女无钱无势,不委屈吗?” “你后台是什么人。” “周家的仇人。”阿梅没说叶柏南的大名,李慕蓝的父亲李韵华这个凄惨下场,是拜叶柏南所赐。 “老宅安排了六个保镖守着周正修,我没办法靠近。”李慕蓝去饭堂,贺喜是假,观察是真。 倘若方便下手,他恨不得一刀捅死周正修,报复傅瑾尧。 一个废人,活腻了,怕什么呢。 阿梅递了一杯水,一粒药,“你害了周正修,他们夫妇再生,你害了季妤,傅瑾尧是情种,他生不如死不是更有趣吗?”阿梅递了一杯水,一粒药,“婚礼当天,无论你用什么手段,我要两个人。” 李慕蓝接过药丸,“哪两个人?” 阿梅蹲下,讲了两个名字。 ...... 二月十六。 一早。 老宅上上下下的保姆佣人穿了红色棉马甲,佩戴了红簪花,偌大的庭院灯笼如海,喜庆洋洋,连花园的草树石雕、长廊鸟窝也贴了囍字。 红得富贵,乍眼。 季妤昏睡着,大保姆推开厢房门,“哎呀...京哥儿媳妇醒醒吧!” 她坐起,迷迷糊糊,“几点了...” “五点了。” 一群疯子。 头一歪,又睡下。 小佣人拽她,“小太太!八点钟敬茶,九点钟迎客,来不及化妆了——” “季妤,赖床是吧?”门帘一掀,料峭春寒的时节,饶是江南,气温也凉飕飕,傅瑾尧的睡衣外面披了风衣,立在门口。 “您不可以进屋!”大保姆截住他,“七点五十分是吉时,新郎穿戴整齐,登门接新娘。” 傅瑾尧踮起脚,掠过屏风,张望内室,“季妤,南方有大蟑螂。” “啊——”她尖叫,匆匆跳下床。 屡试不爽的一招。 他得意,笑了一声,去换喜服。 第368章婚礼【二】 厢房的屏风外,摆了喜袍、凤冠、绣鞋和珠钗,红红火火的十八件‘过门礼’,贴了‘百年好合’的喜字。 季妤在梳妆镜前,安安静静描眉,盘发。 “午宴在饭堂,是迎客宴,晚宴是正式婚礼。李家的宾客多,不得不分档次。”大保姆介绍。 身价贵的,在老宅,亲自观礼;身价不够贵的,在酒楼,录像观礼。 贵宾和普宾不同场。 沈、方、孟、钱四大家族的世交,中午入宅,其余贵宾下午入宅。 “方家的斌哥儿是伴郎。”大保姆笑,“你哥哥和老夫人商量了,瀚哥儿是伴娘!” 难怪,伴娘服肥肥大大,原来是沈承瀚的尺码。 窗户有雨声。 庭院站了一个人。 棉喜褂,龙凤喜袍,腰间是金赤丝绸带,拿了一副孔雀毛的新娘团扇。 风华毓秀,明艳灼灼。 在周家,傅瑾尧试穿过喜服。 没这么隆重。 今天,英气水滑的短发,系了新郎花,他白皙,眉目幽邃,无须上妆,自有一股清贵成熟的味道。 “京哥儿,瞧你媳妇儿!”大保姆搀着季妤出来。 男人侧身。 季妤很少浓妆,周夫人不喜妖媚,管她严格,偶尔比赛化妆,他十次有九次不在现场。 看过照片。 红唇,蛮腰,霓彩舞裙。 小小年纪,亦是风情万千。 勾得男人心猿意马。 雾蒙蒙下,傅瑾尧面孔是湿润的,仿佛一汪春潮,双手作揖,“夫人。” 季妤回礼,“先生。” “还老师呢!”他训斥,“不好好读历史,古代新婚夫妇称呼什么?” 大保姆教她,“京哥儿称呼夫人,您称呼夫君呀。” 季妤鸡皮疙瘩,“我不喊。” “不喊?”傅瑾尧扭头。 “你去哪——” “谁喊我,我娶谁,直接入洞房。”他摇扇子,朝佣人的厢房招呼,“未嫁的小保姆,老保姆的女儿,有一个算一个——” 她溜下台阶,擦肩之际,飞快喊,“夫君。” 男人一拽,“没听清。” 季妤蹦了一尺高,咬他耳朵,大吼。 傅瑾尧险些聋了,脑仁震得嗡嗡响。 “美吗?”她仰头。 “小胖子。” “小白脸。” 他握住她手,塞了团扇。 季妤的凤冠十分奢华,所以不戴红盖头了,大大方方炫耀,拜堂时,喜扇掩面。 “哥哥。”她遮了一下面庞,眼睛水色泛滥。 “嗯。”傅瑾尧波澜不惊。 “你没回答,美不美?” “凑合。” 她不计较,“你俊。” 男人喉咙溢出一声笑,指二楼,“烤鸭。” 季妤一懵。 蓦地,傅瑾尧挨近她,隔着薄薄的团扇,唇抵着唇。 她睁大眼。 “极美。”他笑意一泻而下。 中堂。 老夫人在主座,周淮康夫妇在高堂。 一群喜婆围绕在四周。 “京哥儿像画中人似的。”保姆们调侃,“油头粉面,招女人。” “阿姨,夸我,不夸她,挑拨离间是吧?”傅瑾尧佯装气愤,牵着季妤,“禧祖宗才是画里人,我是金屋藏画的狂徒。” 哄堂大笑。 周夫人恨铁不成钢,“以为他结了婚,更稳重了,没想到越来越没正形!” 停在中央,跪下。 喜婆捧了一碗饺子,季妤刚要吃,傅瑾尧夺了勺子,啃了一口,吐了,“没熟。” “胡闹!”老夫人啐骂。 周夫人踢他,“什么没熟?是生的!” “已经生了礼礼。”他振振有词,“多余吃饺子。” 傅瑾尧晓得,周家盼孙女,李家盼儿孙兴旺。 可他不盼。 礼礼出生,禧儿疼得要死要活,废了半条命,他记得推出产房她憔悴虚弱的模样,不愿她疼第二次了。 大年初二,沈承瀚打电话拜年,提了这茬:权贵,豪门,哪家不是二胎三胎?沈、方两家老太爷膝下各有四房子女,抢着生孙辈,按‘人头’分割家产。李氏家族家大业大,孙辈一代不争气,只剩傅瑾尧延续香火了,生公子继承股份,生小姐上亿的陪嫁,不缺钱,不缺名,就缺骨肉。 傅瑾尧固执,“不生。” “万一礼礼出意外——”沈承瀚话糙理不糙,“多一个孩子,李家多一个保障。” “禧儿没了,生一窝孩子,没意义。”傅瑾尧仍旧固执,“我要禧儿。” 沈承瀚愣了。 高干子弟叛逆,但大事上,是服从家族的。至少沈家这边的圈子,凡是高嫁,即使男人不催,女人主动生。 钱家的公子在酒桌上讲:老婆可以另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