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看到我腿上的伤时,医生直呼我幸运,毕竟——“只差两毫米就切到大动脉了”。 “唉,但是唐团长就没你这么幸运了。” 听到这话,我忍不住蹙眉:“大夫,我爸……不是,唐团长他怎么了?” 医生道:“你知道吧,唐团长他不是被卷进了那废弃工厂爆炸事件?” 我疑惑道:“我知道,那他是被炸弹炸到了?还是被建筑压到了?” 医生摇摇头又点点头,“算是炸弹吧。” “那土炸弹里面藏了铁钉,唐团长被送来的时候,背上腿上说句千疮百孔都不为过,还有扎到后脑的。” 听到这里,我霎时一惊! “他现在怎么样了?” 哪怕我并不喜欢我爸,但也不代表我能眼睁睁看着一个人死。 医生叹息道:“人还在抢救呢,可那么重的伤,救不救得活也只能看天意了。” 第39章 等我缝好伤口出来的时候,我爸的手术还没有完成。 先前的女兵带着坐着轮椅车的我来到手术室门前,在外面的长廊上,我看到正站在窗前的我妈。 她正怔怔看着废弃工厂废墟的位置,脸上的表情有些晦涩。 我看了看手术室,又看了看我妈,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沈桃。” 我喊了一声。 我妈转过头来。 看到我时,她的脸上扬起了一个笑容,但在我的眼里,这笑容显得有些刻意了。 女兵推着我走上前,我轻声道:“沈桃,你不想笑的话,可以不笑。” 我妈怔了一下,旋即脸上流露出一丝苦涩:“你看出来了啊。” 在女兵把我推到我妈面前之后,就退了回去,站在一个离我不近不远的地方。 我看向我妈,“毕竟你之前一直对唐团长不假辞色,可是现在这才回来几个小时,你的眼珠就已经快粘到他那边了。” “我记得我提醒过唐团长,工厂里面有土炸弹来着。” 我对于这个是真的很好奇:“沈桃,能告诉我,你们这次出去之后到底遇到了什么事吗?” 听到我的问话,我妈转身,后背靠在窗台上,盯着手术室门牌的眼眸中带着复杂情绪。 “我们……”她开口,复又停顿。 我妈像是组织了一下语言,说道:“部队前进的时候确实很小心,也把找到的炸弹全都搜了出来稳妥放在一边。” “在查了整个工厂后,我们本来以为什么都没有了,却没想到,在队伍后退时,有人抱着一个炸弹来了一场自杀式袭击……” 说到这里,我妈低下头去,她的手在身侧紧紧攥成了拳,“来的时候,我和唐叙州走在最前;走的时候也是在最后走。然后……” 她的胸口剧烈起伏,大口呼吸着,平缓着胸膛里“咚咚”的心跳。 我拉住我妈的手,包在手里紧紧握着等待她平静下来。 现在明明是夏天,可我妈的手却冷得像块冰。 终于我妈咬唇,开口的声音嘶哑干涩:“然后,他把我扑倒在地上,用自己的身体为我挡住了那些飞射过来的铁钉。” 我妈口中的话语听在我耳中,就仿若一阵轰雷! 这下子,我理解了我妈的恍惚和复杂,因为此刻,我也觉得自己的大脑有些恍惚。 我喃喃道:“他竟然能做到这种地步?” 蓦地,我想起了我们在提出计划时,我爸发出的誓言—— “我以红星发誓,我唐叙州会倾尽全力保护沈桃同志的安全!” 唐叙州或许不是一个合格的丈夫和父亲,但他绝对是一个合格的军人。 我没有说话,我妈也没有继续说下去。 在一片静默中,手术室的灯悄然熄了下去。 手术室的门打开,随着一阵车轮的咕噜声和凌乱的脚步声,我爸被盖着白布推了出来。 我妈浑身骤然僵硬。 她走上前去,有些焦急的问道:“医生,唐叙州同志他怎么样了?” 我也驱赶着轮椅过来,不得不说,我心里其实也有点急:“唐团长,他还好吗?怎么还盖上白布了?” 医生摆摆手,宽慰道:“没事的同志,唐团长的手术很成功。” “盖上布是因为他的创伤面积太大,不盖点儿什么的话容易着凉,到时候会更难康复。” 闻言,我和我妈都松了一口气。 我妈走上前去,拨开白布露出我爸的半张侧脸。 那张俊朗的面容因为疼痛和失血而变得有些憔悴,利剑一般的浓眉紧紧蹙着,似乎连昏迷中都感受到痛苦。 我妈的手指停在我爸眉间皱起的沟壑上,下一秒,她像是反应过来了一样,触电般收回了手。 “啪。” 这时,原本应该处在昏迷中的我爸却突然抓住了我妈的手腕。 第40章 “沈桃、小柏,别走……” 离得近的我听到,我爸的口中咕哝出了我妈和我的名字。 我茫然了一瞬。 我爸喊着我妈叫她别走,我还能理解。 可是为什么还有我? 这时,派出所的所长带着几个人走了过来。 听到我爸的呢喃,这位年过五十的所长视线在我和我妈之间转了转,眉头顿时皱成一团:“这位团长同志,他是不是作风有问题?” 旁边的人赶忙摇了摇头,“我们团长一直很正直,以前追人家沈桃姑娘也是一心一意的。” “这样啊。”所长点了点头。 然后他又那是不放心一样,转向我和我妈:“两位小同志,我不知道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但是唐团长在你们中间两个耍花花肠子,搞那些歪风邪气,你们尽可以找我、找上面的人。” 我和我妈有些哭笑不得,但还是接受了老人的好意。 我爸被搬进了重症病房观察。 医生说,那些铁钉全都被取了出来,主要是怕破伤风。 “严重的话可能会因为喉痉挛而引起肺部感染,死亡率极高。” 说到这里,医生的声音很沉重:“想扛过来,难啊。” 四十年后的今天,破伤风只需要一针疫苗就能解决,但疫苗在现在这个年代,却可以说是极其稀有。 条件好的人能找到一些药品,但更多的还是硬扛。 我透过窗户,看着病房里我爸牙关紧闭、身躯与四肢时不时轻微痉挛的模样,下定了决心,去找医生。 我爸这是已经有轻度破伤风的症状。 现在这个年代,西医的破伤风药比较难找,但中医可以用玉真散合五虎追风散,来帮忙缓解治愈破伤风。 “希望这边有卖中药的……”我轻声咕哝着。 在我爸昏迷期间,张三的同伙全都被拿下,并因为严重刑事犯罪而被判处死刑。 中途,鞍邑县的那位军区司令来看过了我爸。 他在看到我妈时稍微有些惊讶,却也还是和善地点点头,问候了一番。 司令拍拍我妈的肩膀:“你是个好同志,当年的事实在是委屈你了。想家的话,随时可以回来看看。” 时间一天天过去。 半个月转瞬即逝,我爸也醒了过来。 在看到我妈和我时,我爸像是没反应过来一样,还有些怔怔的。 “沈桃,小柏……” “我果然已经死了……你们是来接我下地狱的吗?” 听到我爸的话,我不禁皱起眉头。 他在说些什么? 我爸脸上的表情变了又变。 从一开始的不可置信,到后来变成了痛苦和愧疚。 “抱歉……我一直误会了你们,还把你们扔在家里那么多年。”我爸垂下眼眸,浑身的毛孔都在表达着自厌。 “沈桃,唐团长的精神情况恢复得好像有点慢,看来得换药了,我去帮他抓药。”我不着痕迹的搓了搓手臂上的鸡皮疙瘩,对我妈说道。 我妈脸上也带着轻微的惊愕和不可置信,听到我说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