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去的附近一家法国餐厅,辛娅是吃不惯,不过看莲女士十分喜欢和熟悉。 她甚至用法文来点单,熟练地点好后才问辛娅。 辛娅自然什么都好,反正法国大餐拖拖拉拉的,吃到最后都不想吃了。 不过是个很好谈话的地方,两人能够轻声说话,周围人的声音也不大。 她忽然明白莲女士为什么喜欢法国餐厅了,其他地方很可能会有人大声喧哗,只有这里绝对能够安安静静吃饭。 前菜,热菜,主食,甜品,一道道菜隔好长时间才上,辛娅开头很饿,后来就撑得不行,再也吃不下,索性放下刀叉。 莲女士随口跟她闲聊,问辛娅在哪里毕业,什么时候开始睡眠改善师的工作,有没结婚之类的。 她也不要求辛娅什么都回答,或者刨根问底,就像是跟一个朋友随口闲谈而已,让辛娅很放松,也没什么压力。 莲女士是个很善谈的人,聊到最后,辛娅跟她的关系不知不觉靠近了许多,不由开玩笑说:“莲女士如果去当心理咨询师,也是可以的。” “我有想过,后来觉得我的失眠问题这么严重,连自己的问题都没能解决,就不好去帮别人解决问题了。” 她这个想法挺有意思的,辛娅却不赞同:“每个人不可能完美,总有各种各样的问题。说没有问题的人,才可能有最大的问题。” 莲女士笑了:“你是第一个这样说的,我很高兴。” 她说高兴,却没说到底有没想做心理咨询师的意思,辛娅也没追问。 两人吃完饭就去中心签了合同,莲女士一口气签了三个疗程,还表示三个疗程后如果觉得不错但是没完全恢复,会继续追加一个疗程。 虽然莲女士有各种各样的小毛病,不过出手大方这一点,辛娅还是很满意的。 她打算带上廖婉,放在身边观摩,莲女士也同意了。 就是辛娅回去还要说服楼澈,她晚上不能继续陪睡的。 果然楼澈知道后脸色顿时冷了下来:“她是谁,居然敢指名你,另外那十二个人里面就挑不出一个来吗?” “别生气,她也是十几年的失眠老毛病,你失眠这么久,知道有多痛苦,能帮总要帮一下。我想试着跟两天,如果廖婉能接手那是再好不过了。” 对,辛娅打的算盘就是让廖婉跟着,然后接手,自己就不用一直呆在莲女士身边了。 廖婉的悟性不错,指点几天应该就能大幅进步。 楼澈这才勉强同意了,不同意也没办法,毕竟合同都签了,辛娅这算是先斩后奏。“别气了,我会尽早回来的。” “不用,我去接你。”楼澈可不舍得辛娅大晚上自己赶回家来,既不安全又累。辛娅拗不过他,只好同意下来。 可惜计划追不上变化,辛娅晚上既用了舍不得用的自制香品,又给莲女士做了推拿。 她虽然看着年轻,但浑身的肌肉还是有衰退的迹象,特别僵硬,一看就是不爱运动的人。 推拿的时候莲女士还无论如何都放松不下来,最后廖婉帮着做放松治疗,效果也特别差劲。 明显莲女士之前做的治疗实在太多了,各个流派都试过,对这些简单的心理治疗已经有了抵抗力。 就说这样的客户最棘手,辛娅再次后悔把人接下。 折腾到半夜一点,莲女士还眼睁睁看着两人,面露歉意:“要不你们去隔壁客房睡一会,总不能一直陪着我熬到天亮。” 辛娅惊讶:“你晚上连一个小时都睡不着吗?” 莲女士点头:“最多一个小时,少的时候一夜都没能睡着。这么多年下来,我也习惯了。” 就是因为失眠的关系,她比同龄人要花费更多的时间更多的金钱来做保养,不然看着就要憔悴难看,这是自己接受不了的。 第四十五章 她的少年 辛娅才知道莲女士居然是一位国外有名的画家,她特地去看了莲女士的画作,最有名的一幅画叫背影。 是个少年,看不出多大,可能十五六岁,背影高大,肩膀略显单薄,看不见脸,令人遐想万千。 他站在草地上,一身家居服,能看得出是在家里。 少年伸出手,似乎在叫前面的一个女生,那个女生也只有背影,却微微回过头来,能看见侧脸。 不知道是不是辛娅的错觉,那个女生看着很像年轻的莲女士。 可能是莲女士以前的回忆,才会有感而发画了这副作品。 她擅长人物画,也是油画居多,但是除了这副背影之外,其他作品的色调都偏阴暗。 就好像那个男生在莲女士的心里充满柔和温暖的色彩,除了他之外都是灰暗。 辛娅琢磨不能硬生生陪着,就跟莲女士聊起她的画作。 提起自己擅长的,莲女士的面色都要柔和轻松一些:“小时候就很喜欢画画,但是家里条件不允许,就只能自己琢磨弄点眼色。院子里的石头、青苔,甚至是花朵挤出的汁液都有颜色,我就用那些来作画,现在想来还挺有意思的。” 买不起颜料,她就自己做。 买不起画笔画纸,她就用废弃的旧布料作画,用木棍沾颜料来画画。 只要喜欢,没什么是不可能的。 对莲女士来说,画画并不拘束在画纸上。 辛娅觉得她真了不起,在那么艰难的环境下还是坚持了自己的喜好,最后还取得很不错的成就。 两人的闲谈可能让莲女士跟辛娅亲近了一些,等到凌晨四点的时候,莲女士终于有了点睡意,闭上眼仿佛睡过去了。 辛娅没有动,廖婉也是。 两人没有看床上的莲女士,而是转开目光,免得太有实质性的目光会惊醒这位女士。 廖婉计算了时间,辛娅则是拿起手机跟楼澈联系。 她之前发现莲女士根本睡不着后就发了消息让楼澈不用过来接,但是这会儿看到手机,才知道他开车到楼下等着,不由心疼。 辛娅跟廖婉比划了几下,廖婉了然地点头,她这才轻手轻脚去楼下。 看到车里人,辛娅就扑了过去:“怎么还过来了,睡不着吗?” 楼澈抱住她:“你不在,我哪能睡得着?而且也担心你,对方睡着了?” “估计睡不了太久,我就先下来见见你。”客户的个人信息要保密,辛娅也没提莲女士的事,只含糊带过去。 他也没多问,搂着人进车里亲了一会:“我在这边等你,等会一起去吃早餐。” 楼澈居然还是不回去,辛娅好笑:“这么舍不得我?” “当然。” 辛娅原本就逗逗他,没想到楼澈回答得毫不犹豫,反倒自己有点不好意思了。 她抱着楼澈说:“我在这边哄睡你,好歹睡一会儿,不然白天去公司哪里受得了?” 他听话地低头贴着辛娅的颈侧,感觉到熟悉的气息和后背熟练的轻拍,还有耳边低低的摇篮曲,在车里自己居然睡过去了。 辛娅没敢动,直到放在车前的手机屏幕一亮,显示出廖婉的留言:她醒了。 满打满算才半个小时,莲女士简直破了她个人生涯的记录。 辛娅只能轻轻放开楼澈,想了想把外套脱下,塞进他的怀里,有熟悉的味道和体温在,他起码能多睡一会儿。 下去后她把车子自动上锁,仔细查看无误后才上楼看莲女士的状况。 她已经醒了坐起来,看见辛娅有点奇怪:“辛小姐去哪里了?” “下楼买点东西,没想到便利店都关门了。”她没提起楼澈,免得客户心里有压力。 莲女士难得睡了一会,整个人懒洋洋的,也没刨根问底:“能睡半小时,辛小姐真厉害,说不定以后我的睡眠状况能改变。” 看过那么多的大师,都没人第一次就能让她睡着。 就算是半小时,也是了不起的。 辛娅却不觉得半小时有什么好夸赞的,不过看莲女士的样子还算满意,她这才松口气。 两人七点多才打着哈欠下楼,廖婉看到车前的楼澈就挥手跟辛娅告别。 辛娅还想带上她一起去吃早饭,但是人溜得太快,都来不及叫住。 她不由好笑,廖婉这是怕当电灯泡了? “在车里睡了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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