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皇子的手已经收回。
祝清月下意识直接要冲上前,却被萧承瑄低声呵斥住—— “放肆!祝清月!你这是做什么?” 脚步陡然止住。 祝清月意识在此刻清醒过来:这是在皇宫,不能随意妄为,否则怕是要连累全家。 她退回到萧承瑄身边,目光凝在帷幔后方的那抹人影上,许久才移开。 离开皇后宫里。 萧承瑄的脸色依旧不大好看,他冷冷睨祝清月:“你入宫也有些时日了,嬷嬷教了你这么久的规矩,你是一点儿都没记住吗?” “妾身下次不会了。” 祝清月低头认错,神色却怅然失神。 她想着那颗红痣,想着谢云安。 突然,她记起之前在除夕宴上听其他人说起过——那位二皇子是五年前才回宫的。 而谢云安,也正是五年前去世。 这世上,真有这么巧的事吗? 回到东宫后。 祝清月当天晚上就写信去扬州,拜托父亲去看谢云安的墓。 第二天清早。 祝清月才将信递给小桃送出去,迎面却撞见萧承瑄过来。 萧承瑄神色冰冷看着小桃手中信笺:“这是什么?” “妾身写去扬州给父亲的家信。”祝清月神色未露分毫,淡淡回。 闻言,萧承瑄低头瞥了一眼,也就没有多问,挥手:“去吧。” 小桃捧着信走了。 房里便只剩祝清月和萧承瑄两个人,气氛一时竟凝结起来。 片刻。 萧承瑄先向祝清月靠近了一步,伸手轻抚上她的脸:“还疼吗?” 祝清月身形一僵,意识过来他在问孟霜音打她的事。 她摇头:“不疼了。” 得到答复,萧承瑄满意点头:“你身份低微,若不是念在江南三年恩情,怕是几辈子也换不来太子侧妃的名分,你该知足。” “霜音是孤的太子妃,太子妃管教你是理所应当。” “日后安分些,莫要恃宠而骄,更莫要惹她不快,只要好好伺候太子妃,什么都会有的。” 句句训诫入耳,祝清月怔愣站着。 她的眼眶渐渐泛红,静静盯着萧承瑄这张脸看。 分明是张跟谢云安一模一样的脸,为何如今她却越看越觉面目可憎。 他越来越不像他了…… 过了很久,祝清月才垂头回应。 见她顺从,萧承瑄眉眼也舒展了,他将她搂入怀里,温声安抚。 “这些时日你还算懂事,禁足给你解了,日后莫要再生事端。” 祝清月任他抱着,眼底却如一潭死水,没有动静。 祝清月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梦里,她回到了十五岁,回到了谢云安还在世的日子。 自从初见过后,她日日去道观寻他,扰他。 稍微说些俏皮话,就能逗得谢云安脸红害羞,她乐此不疲。 在她十七岁生辰那日。 谢云安未着道袍,一身青衣来见她。 她目光灼灼望着他,再度问了初见那句话:“谢云安,你考虑好了吗?什么时候来做我祝家的乘龙快婿?” 少年脸颊染上薄红,清亮的双眼仿若能望进她心里。 向来大言不惭的少女,突然在他面前紧张得心如擂鼓,揪紧了衣角。 下一刻,她只觉手心一凉,是谢云安将一块玉环送到了她手里。 跟他腰身上的玉佩,赫然是一对。 他清冽的嗓音字字入耳—— “环佩相鸣,君心似我心!” 君心似我心。 那便是他的回应。 那时的祝清月以为,她能和他自此做一对恩爱夫妻,白头偕老。 可意外来得猝不及防。 他们踏青途遇山匪,逃至旧屋。 谢云安将她推进屋内,他却在门外死死护着,没让山匪踏进一步。 “祝清月,好好活着。” 一门之隔,却是生死之别。 官兵将山匪剿尽,她打开门时,倒在她身上的是谢云安的尸身。 他的血染红了她的衣裙,鲜艳夺目。 “谢云安……不要……” 祝清月陡然哭着惊醒。 屋内却空荡荡,周身一片寂寥。 她怔然望着窗外淅淅沥沥的雨,一夜再未眠。 就这么过了两个月,祝清月终于等到了扬州来的回信。 她迫不及待拆开来,入目便是信上一句—— 谢云安之墓已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