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洵下马走近,心脏处传来撕心裂肺的疼痛,简直无法呼吸。
两鬓发白的老将军,却丝毫没有注意到谢洵的靠近,直到一双洁白的长靴映入老将军的视线中,他才瞬间红了眼眶,因为那儿正是他那不善女红的女儿温姒宁绣的。 因为这世界上,也只有温姒宁绣的玉兰花是七瓣的,而且还绣的有点丑。 老将军颤抖地抬头,对上谢洵的视线,放下板车,颤抖地跪下。 “草民燕熏见过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谢洵看着面前温姒宁的灵位,不敢置信,就连音都有些颤抖:“你是骗我的对不对,孤不过是让阿宁小跪一会,怎么会……不可能我不相信……” 此时棺椁还未上钉,他却不敢再靠近一步,他没有办法说服自己去打开。 也没有办法欺骗自己,他就这样站着,固执地不让老将军走过去,风雪越来越大。 老将军没有说话只是呆滞地看着他,只是自顾自地起身,强撑着骨瘦嶙峋的身子,再次拖着板车,费力地避开谢洵向道路的尽头走去。 雪越下越大了,谢洵的视线逐渐被泪水模糊,他看着棺椁离他越来越远,最终消失在道路的尽头。 心中染着剧痛,谢洵怔愣在原地。 夜幕降临。 谢洵的身上早已经覆盖了一层雪,他似乎毫不在意。 这时,侍卫们赶来了。0 一个身着褐色的暗卫跪下说道:“陛下,找到将军和皇后娘娘了,在西山的乱葬岗,老将军埋葬好小将军的夫人皇后娘娘后自戕了……” “自戕了?” 这话谢洵像是在问自己,又像是在问别人。 暗卫点点头:“陛下节哀……” 谢洵强忍着心间的剧痛,他一步一步地向皇宫走去,像是觉察不到寒冷似的,雪落在他的肩头。 真的是他错了吗? 耳边忽而响起温姒宁的话语:“玄瑾,倘若我先你一步走的话,我就变成漫天的雪,落到你的身上,伴你一程风雪踏归途。 这样以后你每次看到下雪就会想起我了……” 女孩说这话俏皮的模样始终刻在谢洵心里,不是不重要,只是这一刻忽而显现出来。 原来重要的东西眼睛是看不见的,需要用心去感受,就像是空气和爱一样…… 人总是在窒息时,想起空气,在失去时,才懂珍惜。 人生来就拥有的,总是在剥离时,才感觉痛不欲生。 倘若人若是能知足常乐,这该有多好,只可惜人的欲望是无止境的。 谢洵的心中止不住地泛着悔意,看着漫天落下洁白的雪花,呢喃:“阿宁,你还在怪我吗?是我错了,我今天才知道我错得有多离谱……你还会原谅我吗?” 谢洵失魂落魄地回到勤政殿,刚坐椅子上。 春露宫的宫女就急忙来禀报说:“陛下不好了,娴妃娘娘,自从昨日与皇后娘娘说了几句话后就高烧不退……” “求陛下怜悯娘娘,去看看我们家娘娘吧。” 谢洵眸光冷冽地扫过那个宫女一眼,随后起身踱步向春露宫走去,这种小女儿家争宠的手段,他三岁时在皇后那儿就见过了。 他如今去不过是想听听司徒瑾那日跟温姒宁说了什么…… 春露宫。 司徒瑾虚弱地躺在床上,她的面色日渐苍白,身体逐渐衰弱。 谢洵走近时,她才勉强睁开眼睛,不曾想对上的却是一双无比冰冷的视线,她的心像是瞬间跌入寒潭,不寒而栗。 想起那天皇后对她说的话,司徒瑾忍不住地问。 “其实这才是你原本的模样吧,谢洵,深情只是你的伪装,事实上你冷漠自私,薄情天生不信任任何人……包括与你一起长大与你一起同甘苦的皇后……” 谢洵嘴角抿成一条直线,像是在看一个死人。 “你不该对宁儿出手的,兴许我会留你久一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