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南铵醒来时,床帐内一片狼藉,昨夜与他承欢的女人早已不见踪影。
他扶额起身,微蹙的眉眼中,那团炙热的火焰早已燃烧殆尽,剩下的唯有冰冷和恼怒。 昨晚的一幕幕如零星的碎片不断闪现,却怎么也拼凑不出完整的画面。 唯一记得的,便是那双格外清澈干净的眼眸,泫然若泣地看着他。 那样的眼神,让司南铵心中产生一种异样的情愫,他觉得无比烦躁。 “玄武!” 门外等候的玄武,一听见传唤,立刻推门而入。 扫视了一眼凌乱的床榻,玄武不笨,只一眼就知道发生了什么。 “是属下失职,还请王爷责罚。” 玄武有些迷惑,他明明遣退了东厢院所有的女婢,怎么会…… 司南铵背光而坐,面上的神色藏于阴影,手里正把玩着一支木簪。 而这支木簪,无疑是昨夜那个女人留下的。 他细细打量着,指腹在簪子上反复摩挲。 这是支很普通的木簪,连木材都是用的最廉价的,看刀工也是极其的粗糙,上面甚至还有细小的倒刺。 他蹙眉沉思。 饶是府中最低等的婢女,也不至于用这么廉价的木簪。 司南铵面若冰霜,手中的木簪应声裂成两段。 “找出那个女人,处理干净。” …… 冬梅来敲门时,严欢儿正躺在床上无法动弹。 她浑身酸痛,尤其是腰部那里,整个人似散了架一般。 昨夜的噩梦一直持续到了天亮,她咬着牙强撑起身子逃回了自己房里。 一回到房间,她就昏死了过去,冬梅在外面敲了好一阵的门,她才迷迷糊糊睁开眼。 “这都晌午了,林双,你怎还在赖床?” 严欢儿从来没有赖床的经历,这还是头一遭,冬梅不免有些担忧。 “赵嬷嬷把所有丫鬟都集中在东厢院了,王爷今日定是要亲自挑选贴身侍女,大家都去看热闹了,你不去吗?” 冬梅的声音有些激动,为了今日的选拔,她特意换了身新衣裳,还专门借了彩月的胭脂精心打扮了一番,颇费了些心思。 听见这个消息,昨晚的画面又无比清晰地浮现在严欢儿脑海。 如一场噩梦,挥之不去。 严欢儿扯起被子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哪里还敢去看热闹。 “冬梅,替我向赵嬷嬷说一声,今日我身体不适,想休息一日。”严欢儿的声音又沙又哑,还带着一丝颤抖。 冬梅被这声音吓了一跳。 看来是真病了,还病得不轻。 “要不要给你请个大夫?” 严欢儿慌忙回道:“不,不用请大夫。” 她的女儿身不能让任何人知道,一旦请了大夫,那就全完了。 所以,这两年来,无论她生了什么病,都是她硬生生挺过来的。 这次也不例外。 严欢儿道:“我休息两日便好,辛苦你给赵嬷嬷说一声。” 意料之中,冬梅忍不住叹了口气。 林双这个人,在她眼里一直是个愚钝的,他沉默寡言,老实憨厚,永远像一只骡子一样,没完没了的干活。每月的月钱更是一分也舍不得花,就连生病也舍不得给自己请大夫。 哪有人对自己这么苛刻,就是只驴也有偷奸耍滑的时候。 可是林双却不会。 冬梅觉得这个人无趣极了,偏他模样又生得十分讨喜,让人光看着就生出保护欲,冬梅总也忍不住关心他。 见他病得严重,冬梅也不勉强,反正赵嬷嬷只是让侯府的婢女去前院集合,这又不关林双什么事。 “那好吧,你好好休息,有什么事叫我一声。” 冬梅不放心的关心了两句,就一路小跑往前院去了。 彼时,东厢院的前院乌泱泱跪了一地的婢女丫鬟。 站在她们面前的男人,身着紫金玄衣,束着金冠,与生俱来的贵气,让他浑身上下透着一股威压。 丫鬟们大气都不敢喘,更不敢抬眼看他。 “抬起头来。”司南铵抬脚上了台阶,走动时带动一阵清风,声音却是极冷。 丫鬟们这才敢抬头。 目光从她们脸上一一扫过,司南铵眉目渐渐变冷。 出乎意料,那个女人竟然不在里面。 他记得那双眼睛,比这里的任何一双都要干净。 司南铵蹙眉极深。 费尽心思爬上他的床,却故意躲着他,那个女人的心思,或许要比他想象中深沉。 见司南铵神色不悦,玄武将赵嬷嬷唤来身前问话。 “侯府所有的女婢都在这了吗?” 赵嬷嬷答道:“所有的女婢都在这了,一个不少。” 没找到那个女人,司南铵心中愈发烦躁,脸色也随即阴沉了下来,他冷着声又问了一遍。 “昨日留守在东厢院的婢女还有谁?” 赵嬷嬷认真想了想,实在想不出还有谁。 司南铵不喜人打扰,整个东厢院就只有雪鸢一个婢女贴身伺候。 雪鸢一走,偌大的东厢院就只剩下一个洒扫院子的下人。 赵嬷嬷断然不会想到严欢儿身上去,他不过一个洒扫院子的小厮,能翻出什么天来? “回王爷,府中所有的婢女都在这了,另外一个婢女今年刚满二十六,一个月前替自己赎了身,出府之后便嫁了人。” 司南铵蹙眉沉思,眼前不知为何闪现出昨晚的画面。 昏暗的灯光下,少女如梦似幻的身影,泫然若泣的眼神,还有那双无比纯净的眼睛。 昨晚他虽神志不清,可身体却无比诚实。 如此稚嫩的身子,绝不会是个二十六岁的女人,兴许,才刚刚及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