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煜一怔。
柳媚深吸口气,正色道:“你能顺利登基,是崔家全力相助,皇后和太子必是崔家血脉,我没背景没靠山,若是先皇后有了庶长子,会是个什么处境你想过吗?” 柳媚仰着头,不让泪水掉下来:“我清楚后宫的鬼魅伎俩,从古至今,多少夭折的皇子,你觉得都是意外?” 陈煜没想那么远,太后催得急,他又不想跟别人好,只能寄希望于柳媚的肚子。 他叹口气,揽住她的柳腰,:“你有顾虑,怎么不早告诉朕?” 柳媚低声反问:“若臣妾说了,皇上就不迎娶皇后么?” 陈煜默然。 陈家和崔家,是清河两大世家,陈家手握兵权,崔家富可敌国,两家互补,问鼎天下。 辅佐陈煜登基,表亲只是一方面,崔家还有个要求:必须立崔家嫡女,崔贞儿为后。 世家联姻本就常有,陈煜没多想便答应下来。 “是朕考虑不周。”陈煜抱着她柔声道:“若真有了,你也不必顾忌,朕会保护好你们的。” “还是等有嫡子后再说吧。”柳媚摇头:“我身子弱,担不起风险。” 陈煜不置可否,松开她:“朕回去了,你早点歇息。” 这就要走了? 也对,反正闹得不愉快,大家都没了兴致。 给他披了件外袍,送到门口,瞧着他远去的背影,柳媚心想:在没平衡好她和崔贞儿的关系前,他大抵是不会再踏足蓬莱池了吧。 *** 柳朔在淮南一战大获全胜,皇帝例行封赏,将他从洛州调回京都,担任兵部侍郎一职。 短短数月,从七品到正四品,这升官的速度,着实让京城某些世家忌惮。 崔家便是其中之一。 院外雪飘如絮,屋内崔夫人坐在红泥小火炉前,看着沸滚的茶水,跟身旁的嬷嬷说话。 “皇上是什么意思,刚把柳媚提为淑妃,又让她哥哥在兵部任职。”崔夫人面露不满。 兵部主管军事,除尚书外,就属侍郎最大,手中权利不言而喻。 嬷嬷斟酌道:“早在三年前,皇上就看上了淑妃,依老奴之见,受宠也是正常。” “道理是没错,可我总觉得不踏实。”崔夫人皱起眉:“只要贞儿还没当上皇后,谁知道会有什么变数?” 柳媚身上都闹出过多少事了,可皇上一直袒护她,恩宠丝毫未减。 又想到自家长子,语气忿忿:“男人若被女色迷了心窍,难免色令智昏。” 嬷嬷知她所指,劝道:“大公子是个有主意的,夫人得慢慢劝诫。” “再慢,再慢他魂都得给那死丫头勾走了!”崔夫人气不打一处来。 自从搬来京城,给他相看了无数贵女,他倒好,没一个满意的,转头被个前朝的黄毛丫头迷得晕头转向。 那低贱的通房,她还没罚过几回,跟掐了他心尖肉一样,非但不让她再进她院子,还三不五时的带那死丫头出去小住。 “夫人不必担心。”嬷嬷给她斟了杯茶,缓缓道:“萧允儿和柳媚不一样,柳媚没了根底,做谁的妃子都一样。可萧允儿是皇族,没咱崔家,皇上哪儿能顺利登基,大公子又是第一个带兵攻进皇城的,她能不恨?” “说得也是。”崔夫人讥讽道:“那死丫头看着乖乖巧巧,背地里指不定怎么咒骂呢。” 嬷嬷平静道:“大公子心思重,岂会想不到这些问题,夫人大可放心。” “就怕他太自负,反而上了小娘皮的当!”崔夫人神色阴鸷:“既然他舍不得,只好由我这个做娘的替他清除隐患了。” 嬷嬷微惊:“夫人是打算杀了她?” “她要是死了,那逆子肯定跟我置气。”崔夫人若有深意:“但这世上,总有比死更伤人的法子。” “夫人的意思是?” “过几日就是太后寿诞,满朝文武都会携家眷进宫拜寿,陈家那个跛子赵王自然也不例外。” 赵王色名远播,新朝之初,就听说他有意收了柳媚和萧允儿。 只可惜,还没来得及动手,就被皇帝和崔绍给捷足先登了。 想来还是多有不甘的。 嬷嬷一惊,压低了声音:“夫人是想利用赵王…” 崔夫人端起茶盏,神色讥诮道:“听说皇上这段时间,一直在为柳媚调理身子,想让她怀上龙嗣,如今又提拔她哥哥,还让其掌握兵权,这般纵容,若柳家真有了皇室血脉,只怕是个祸患。” 嬷嬷明白她的忧虑,却还是提醒道:“淑妃尊贵,又深得皇上宠爱,夫人可千万小心。” 崔夫人得意一笑:“我既然敢做,自然不会被抓住把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