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枳鸢用尽了力气。
看着宴巍舟泛着血的嘴角,像是被戳破了什么隐秘心事。 她用力甩开宴巍舟的手,指着门口的方向,颤着声开口。 “滚。” 宴巍舟满不在乎地舔了舔唇角,深邃眼眸蒙上一层阴翳。 “我才刚回来,你就赶我走?” 宁枳鸢闭了闭眼,没有再说话,绕过他在灰烬中一顿翻找。 余温仍在滚烫,宁枳鸢白皙细腻的手瞬间烫起水泡。 可她像是察觉不到痛一般,只在心里一遍遍的祈求。 一定还有宁远楠留下的东西,一定…… 宁远楠死后,她就只能靠着这些东西支撑她活下去。 后来,她把宴巍舟当做了救赎。 可是现在宴巍舟长大了,他也要离开她,她无比急切地需要一个寄托。 可越发心急就越是什么都找不到,耳畔传来嗡鸣。 宁枳鸢忽然眼前一暗,昏了过去。 …… 半梦半醒之间,宁枳鸢感受到有人在轻抚她的头发,温柔而小心翼翼。 就像宁远楠曾经做过的那样。 下一瞬,她的嘴唇忽然覆上一片柔软,呼吸交缠。 宁枳鸢忍不住主动搂住对方,下意识低唤:“……小叔。” 语落,嘴唇被人猛地一咬,传来刺痛! 宁枳鸢吃痛地睁开眼,正对上一双锐利的眸子。 宴巍舟用双臂将她禁锢,咬牙道:“宁枳鸢,你好好看看,我究竟是谁?” 宴巍舟的眼神和宁远楠不同,带着疯狂的执拗。 正如此刻,像是要裹挟着她一起坠入地狱。 “……宴巍舟,你在发什么疯?” 宁枳鸢皱眉移开视线,却又被男人钳着下巴,强迫她转回。 宴巍舟红着眼,从牙关里挤出喑哑声音。 “你喜欢的,凭什么不能是我?” 宁枳鸢眼瞳猛地一颤。 望着眼前人固执倔强的神情,她忽然理解了当初宁远楠的反应。 “我怎么会爱上自己养大的孩子。” 宴巍舟笑了,带着讥讽与自嘲。 他反手扣住宁枳鸢的手,挤进指缝中,死死攥紧。 “可是宁枳鸢,你不也爱上了养大自己的人吗,我们有什么不一样的?” “我陪了你十年,难道还不能让你忘了那个死人,他到底有什么好?” 闻言,宁枳鸢的心倏然抽痛起来。 她怎么能忘? 她所有的一切,包括她的命,都是宁远楠给她的。 她拿过一旁的相框,毫不犹豫砸了上去。 浓稠血液从宴巍舟的额角滑了下来,砸在宁枳鸢的脸上。 宴巍舟双目猩红,他死死盯着宁枳鸢。 宁枳鸢一把掀开他,语气冰冷。 “哪怕再过十年、二十年、五十年,我也容不得别人说他!” 哪怕是自己一手养大的宴巍舟也不行。 宴巍舟一点点退开:“好!那我会让你知道,我不是任何人的替身。” 他已经与宁远楠九分相似,只是眉眼中满是宁远楠不曾有过的戾气。 他说完转身离开,没有再回头。 管家走进来,欲言又止。 宁枳鸢苦笑道:“我明明,不是这样教他的。” 管家叹了口气:“小姐,宁总的房间该怎么处理?” “……放着吧。” 哪怕是灰烬,也总比什么也不剩的好。 语落,宁枳鸢一愣。 她忽然意识到,自己的执拗与宴巍舟如出一辙。 难言的复杂情绪似一块沉甸甸的石头压在心口,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可她没有时间难过,助理又汇报了她的行程。 “小宁总,您赶回来已经耽搁了不少时间,会议已经不能再推迟了。” “走吧。” 曾经宁远楠还在时,她只需要安心地做一个大小姐。 而现在,她已经成了独当一面的小宁总,对待一切都必须游刃有余。 刚走出大门,一辆红色跑车从她面前呼啸而过。 宁枳鸢顿了顿,对助手道:“对了,去联系一下国内外最好的心理医生。” 她已无药可救。 可宴巍舟不一样。 再次见到宴巍舟,是在几天后的一场酒会上。 宁枳鸢几乎一夜未眠,强撑着应付完上来寒暄的宾客, 刚要找个僻静地方休息,忽然听见了熟悉的名字。 “宴少,你不是宁枳鸢养大的吗?我以为你会继承宁氏集团呢。” 宁枳鸢猛然回眸,一眼就看见了人群中的宴巍舟。 他身边依偎着一位年轻漂亮的女伴,同龄的富家少爷正侃侃而谈。 宴巍舟摇了摇盛着红酒的高脚杯,眉眼清冷而淡然,带着一股矜贵疏离。 “说笑了,我姓宴。” 话音落下,他漆黑眸子对上宁枳鸢的视线。 霎时,他嘴角扬起笑意:“姐姐。” 宁枳鸢一愣,却见他一步步走近,神色亲昵地揽住自己。 “我有姐姐已经很好了,又怎么会去肖想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就在两人转身瞬间,宴巍舟刻意压低的声音传入耳中。 “毕竟,那个人留下的东西,我会亲手毁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