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心中暗暗掂量,五两,就是寻常市价,较之同行不高也不低;店内花样又多,本不该如此冷清的。 谢谨闻没听她应承,还以为她嫌贵,直接便道:“要两匹。” 姜念还没来得及说什么,那妇人喜笑颜开迎上去,“老爷大气,宠得姑娘掌上明珠似的。” 她绕到一边取布匹,姜念艰难地咽了口唾沫。 转头看看谢谨闻,却见男人冷眼打量自己。 这是件没法忽视的事,谢谨闻三十,自己十五,稍添个几岁,的确能看作父女了。 “看我做什么。”虽是他开口,但语调明显不悦。 姜念赔笑道:“我在想,那店家是不是误会了。” 其实仔细看,谢谨闻显然不像个“爹”嘛。 男人却没这么好脾气,随手将钱袋甩给她,“自己去付。” 说完,转身就出门。 姜念悻悻捧着钱袋子,往一边走的时候,忽然就望见一道熟悉的屏风。 而那屏风之后,虚虚映出的人影,似乎正往自己看来。 姜念捏钱袋的手紧了又紧,转头确认谢谨闻的确出去了,三两步就绕到了屏风后。 见真是他,狠狠揪了他耳朵 “诶——轻点轻点轻点……” 看店的妇人本等着结账,却见那小姑娘不知何时绕到了屏风后,与自家公子“纠缠”在了一起。 姜念拎着人毫不手软,嘴上说着:“别叫唤了,你总不想旁人听见吧?” 他要是再大点声,指不定谢谨闻就会折回来。 而那店家进去也不是,不管也不是,只在外头问:“公子,姑娘?出什么事了?” 姜念只道:“人家等着我付钱呢,你真要赚我的钱?” 韩钦赫小心去握她的手腕,半哄半求着她放手。 随后指了指她手中钱袋子,“又不是你出钱。” 换言之,谢谨闻的钱,不挣白不挣。 姜念笑了声,“韩老板,生意做挺大呀。” 又是布庄又是香膏铺子,也不知还有什么她不知道的。 韩钦赫揉着自己耳朵道:“没办法,往后要讨媳妇,总不能全靠家里吧。” 意有所指的一句,姜念非但不受用,作势又来掐他。 “就是你故意的吧,要我为难,说我跟他是父女!” 男子两手捂着耳朵闪避,“我一时看岔了,可你俩……也差不多吧。” 自己都承认了,就是有意的! 姜念恼得要来打他,韩钦赫连忙握住她两截手腕。 “行了行了,他人还在外面等呢,被发现了,你怎么说得清?” 姜念忍不住笑了声,“你倒会替我打算。” 要说他是真心的吧,这么大方就把自己推给别人;要说不是真心吧,倒也还知道替她考虑。 “上回就说了,我等着你和他断。” 她不知何时已卡在人两腿间,手腕被人虚握着,又见他一双多情的眼睛难得专注,盯着自己不似玩笑。 姜念甩开了他的手。 韩钦赫又道:“我院里的猫儿,都等着你去看呢。” 姜念立刻想起了上回那只狸花,虽然看着灰扑扑的,但实在活泼招人喜欢。 这会儿想起来,她竟有些手痒。 见她一时不说话,韩钦赫乘胜追击:“今日陪他,不如明日来我家?” 他倒是懂得雨露均沾。 姜念睨他一眼,本在犹豫的,却忽然想起什么,说:“明日没空。” 韩钦赫也知道,她不想来便会直说,不会拐弯抹角的。 “行,”于是他也不多问,“等你空的时候,别忘了来找我。” 看在小狸花的面子上,姜念暂且应下了。 她低头从钱袋子里挑出一个金锭,放在他看账册的书案上,“记得给我送来。” 跟人闹这一会儿,她已没工夫再跟店家细说。 等人出去了,妇人才问他:“公子,您跟那姑娘认识呀?” 韩钦赫看看跟前那锭金子,笑道:“昂。” “那您是不是坑我呢,人家根本不是父女吧。” 毕竟是开店做生意的,自己那话一出口,人家就气得出门去了,显然是怪自己说错话。 “姐姐莫恼,我这不是和她开个玩笑嘛。” …… “大人。” 转头见人出来,谢谨闻下意识牵过她的手,“怎么这么久。” “两匹布带着也不方便,我给人写了侯府的地段,叫她们送过去。” 合情合理的解释,男人只应了声“嗯”。 姜念把钱袋子还到他手上,故意探头去看他,“大人还生气呐?” 他也不说话,生着闷气等人哄。 姜念想了想,决定反其道而行之,叹着气道:“唉,要是我真有您这样一个爹就好了,日子不知痛快多少呢。” 男人无可奈何地低头来看她,“姜念。” 姜念自己先笑了声,贴着人道:“要我说呀,那店家看布的眼光还行,看人就跟瞎了似的。” 这话说得恰到好处,谢谨闻虽不附和,心底却是受用的,也就不再计较。 只问:“现在去哪儿?” 姜念便拉着他转了好大一圈,这家店看看那家店望望,活像是个客商,四处寻合适落脚的做生意的铺子。 可挑挑拣拣看了许多,姜念还是选不定要什么。 最后只在酒楼与人吃了顿饭,便喊着自己累了。 谢谨闻倒是好脾气,替她点了几个菜便道:“最开始那家布庄,要不要?” 姜念眨了眨眼,不知他是想“公报私仇”还是如何,竟看中那一家。 “那家……生意不好呀。” 最要紧的,那是韩钦赫的铺子。 第95章这事我不能依 “你如今住在侯府,平日忙吗?” 姜念想了想,在谢谨闻眼里,自己要往姜家跑,又要偶尔往听水轩、往宫里跑,说很闲自然说不上,可真说很忙也是不对的。 就她不回话的这一会儿空档,谢谨闻又道:“那家布庄生意不好,你就经营着玩玩儿吧。” 他倒是大气。 如此想来,要了这家店,还能多个出侯府的机会。 “那到时候这店开不下去亏本了,您可不能怪我。” 谢谨闻轻哂,“送你就是你的了,你不心疼就行。” 姜念也不知道她们如何做到的,黄昏时分,店铺的地契和看中的布匹就送到了自己手里。 她没再回听水轩,又让谢谨闻做主买了许多用得上的东西,回侯府刚赶上晚膳。 桂枝姑姑告诉她,午膳后姜默道来过。 “我对他说,有什么事就让我带句话,可他躲躲闪闪的,就是不肯说。” 自然不肯说。 姜默道这时候跑侯府,无非是钱凑不齐,又想找自己通融。 姜念道:“且看他明日来不来吧。” 方才对韩钦赫不是胡说,明日三月二十七,是要去京郊见沈渡的。 好在她这亲爹是白日来,也碍不着自己的事。 果不其然,一趟跑空,姜默道也拿出了“三顾茅庐”的气节,第二日又来了。 下人引着他见到姜念,他忙说着:“昨日来说你不在,是做什么去了?” 姜念只觉得好笑,有求于人,反倒质问起来了。 “不过是出去同几位姑娘吃茶,我在这府上又管不着家国大事,爹爹总得叫我寻些消磨日子的事。” 姜默道本也不是要问这个,她这般答了,自然不再追问。 “爹爹辛苦跑两回,是有什么大事?” 香痕就立在姜念身后,另一个女使进来看茶,桂枝姑姑立在一边,男人环视一圈,并未去接那杯茶。 姜念明白他的意思,“茶就放在桌上,你们都出去,我们父女俩说几句体己话。” 三人齐声应一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