芃元阁时晚君早早地收拾好等着弟弟来寻她。
时远卿一进门,就注意到姐姐准备了他平常最爱吃的东西。 自母亲过世后,姐姐主动承担起了照顾自己的责任,真心实意护着他长大。 再看时晚君瘦弱模样,时远卿不禁蹙眉,脑中尽是她上轿被抬进荣府的分别场景。 “姐姐!”时远卿满是心疼地唤了一声。 “过来坐吧。”时晚君知他的心思,不愿弟弟伤神,便浅浅地笑着,“我都快好了,你才想起来看我,看我也就算了,还空着手来,连我爱吃的糍糕也不给我带了。” 姐姐打趣他,时远卿稍稍放松,说了别的:“下回给你带便是!姐姐,你让我办的事我已打听好了,那块地有人想买,价钱不是问题!” “这么快?是谁家?” “是上官家公子!” 竟是他,京中财力可以排得上名的上官岐。 时晚君若有所思地点头:“既然这样,你找牙人交涉一下,两边定个日子,我当面去交易。” 闻言,时远卿看着姐姐,眼中尽是不解:“姐姐,好端端的为何要卖地?你是不是在荣家过得不好,缺钱了!” “不是!自有用处,往后就知道了,我挺好的,你别担心,再说从小到大,我什么时候让你不放心过?”时晚君坚定的语气让弟弟不容多想。 只是对于姐姐当妾这事一直是时远卿放不下的心结,以至于他对荣灼有偏见:“姐姐要是有人欺负你,你定要告诉我!” 他能做的也就是这些了,时晚君欣慰,她明白弟弟始终再怨自己无能,可在姐姐眼中,他不是没用的:“好了!我有分寸!” “远卿,你好几日没回家了吧,身上味道这么腥,是不是又出海去了?” 时远卿摸摸脑袋,像是为难的样子:“姐姐别生气,我没有贪玩,我就是,就是……” “跟我还不说实话,父亲拦你,我可从来没有拦过你吧?”时晚君很久以前就清楚弟弟的行踪,只是从未管过。 “姐姐聪慧!”时远卿瞧时晚君没有责怪,忽地来了兴致,“姐姐,这回我随张伯出去,捡到了好大一个贝壳,漂亮得很!你绝对没有见过,我准备打磨好了穿成手串送给你!” 张伯是渔民,为了生计经常出海,时远卿每次都要赖着跟去。 时晚君顿了顿,莫名有了想法,问他:“远卿,你出海也不打鱼,是为了什么?” “天下这么大,总是围着京城这方方正正的地方有什么趣儿!我想到处看看,那才有意思呢!”时远卿越说越来劲,颇有憧憬的韵味,“姐姐,将来若是有机会我一定要登上最大的船航行,把新奇的玩意儿都带回来给你瞧瞧!” 此话一出,时晚君先是一惊,她本以为自己有了现代人的思想已是罕事,没想到弟弟无意流露出来的远见更是难得。 时远卿眼中的光芒热烈又纯粹,时晚君动容,随即道:“姐姐信你。” 接着就听他说了好多关于海上趣事。 晌午已过,交代好一切,时远卿不便多留,时晚君着人将他送走后,晚膳的功夫,荣灼踏进了芃元阁。 他知时远卿来过,本想出于关心,可张口竟是:“晚儿!你身子还在恢复,莫要操心你弟弟,他也不小了,虽性子毛躁,好高骛远了些,但加以调教,往后也是可有作为的,眼下衙门里正缺衙役,我可以说说让远卿过去当差!” “不必了,远卿有他想做的。” 时晚君拒绝,荣灼急道:“晚儿,以我现在的能力帮助时家是没有问题的,你别逞强!” 她抬眸看过去,眼底渐渐浮出失望,难道要她说他的能力是攀附苏家得来的他才会闭嘴吗? 她淡漠阴冷的神色让荣灼猜不透。 “荣灼。”回想当年,她叫他名字时会有姑娘家的娇羞,而今却未有波澜,“不管是父亲,还是弟弟,你愿意拉他们一把是源于对我的愧疚吗?” 时晚君是在指荣灼当年许下的那些承诺。 他心知肚明。 终生相伴,唯她一人,没有做到。 以侧室之位迎娶她过门,没有做到。 荣灼眼帘轻颤,想起过往,如沐冰水,一阵寒凉扰得他手上发抖,他也并不想做那背信弃义之人。 他有他的路要走,背负的是整个荣家的前程,年少不知来日愁,他能做的,只有补偿。 “晚儿,我要的结果,是我们还能在一起,我只要你在我身边,其他的都不重要。”荣灼近了近她,拉过她的手,“事情都到了这一步,我们得向前看,你只需记得你在我心里和别人不同。” 说着他压着沉重的情绪,继续道:“我当值忙碌,不能时刻陪着你,你多和母亲和祖母亲近亲近,日子也能好过一些,该护着你的时候,她们自会护着你的!” 原来他不是不知道苏云蔻和韶嫣嫣暗地里和她较劲。 他什么都知道!时晚君胸前起起伏伏,压抑得浑身难受。 还不是时候,她逼自己冷静,她还没有筹码,还没有定局,她身后还没有任何力量支撑她可以自由放肆。 稍有不慎,会牵连许多人。 尤其是她那父亲,不惜逼她做妾保住官职,父女缘分未尽,生她育她之恩还得再报一报。 “我家有一小片茶地,是我母亲在世时从外地运回来的种子,种出来的茶叶品质好,父亲都是拿来送人的,我回去一趟亲自采摘,做好了送给府上,以表我的孝心。”时晚君抽回手,面无表情地回着。 “甚好,祖母和母亲一定会喜欢的!晚儿有心了!”tຊ荣灼终是露出了笑容,颇是满意。 |